严笠从电梯里走出来,快步走到门口,抬起手去按指纹,却蓦地停顿了数秒。
他细细地听了一会儿。从一侧的窗台上流进了一些风,沙沙地擦着空气,小区底下有人在交谈,欢天喜地。
气氛还算不上死寂。
他按下手指,推门进去。玄关的柜子上放着的绿植上有着几滴水,应该是新浇了水,泥土经过滋润,变得蓬松。空气里,隐约浮动着香气。
严笠如往常一般换上拖鞋,先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认真地洗干净手,再将水擦干。
客厅里没有声音,几天前迎接他的都是电视声或是游戏里各种枪支的声音效果,此刻静得有些出奇了。
他一步步走到客厅,扯松领带,似乎有些热。
屋子里没有人。
冷冽的神情依旧挂在他脸上,从沙发后面走过去,严笠目不斜视地走向厨房,像要去倒杯水。
还没完全走过长沙发,一个人突然从那上面跳起来,越过高高的靠背,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
林巡在他耳边兴奋地喊:“!”
身上猛地挂了个人,严笠却一点没被吓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推回沙发上,说了句:“你是不是瘦了?”骨头有点硌人。
林巡撇嘴:“没瘦。你怎么一点儿没被吓到啊?没劲儿,我明明藏得很好。”
严笠按住他的头,不许他再往自己身上挂,说:“你又偷喷我香水。味道太明显了。”
“啊。”林巡懊恼,“原来是这样。”
严笠手没松,自上而下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似是随意问了一句:“钟点工来过了吗?”
“来了啊。”林巡往下一栽,躺回沙发上,又裹上刚才用来伪装的咖啡色小薄毯,拿起平板继续看。
说完这句便没有了下文,有些事也让人无从揣测。
严笠撤开目光,手指在沙发靠背上点了几下,也没再提问,径直去了厨房。
听到脚步声,林巡从沙发上支棱起脑袋,目光复杂地看向他的背影。
严笠喝了水,指腹却在杯子的边沿上反复摩挲,眉间微蹙,松垮的衬衫领口上挂着半开不开的领带,样子却更为冰冷。
从厨房出来,他问林巡:“你晚上想吃什么?”
林巡闷声答应着:“随便。”说完又补了句,“今天下午本来想帮你打扫书房的,结果也太干净了吧,我压根儿不知道从哪儿下手。阿姨来了都皱眉头,说这么干净哪里用钟点工,说你浪费钱呢。”
严笠嘴角微弯:“是么?轻松的活儿,她倒不想赚钱?”
林巡仰面朝天,泠然望向刺眼的灯光:“总有人情感真挚,性情直率,喜欢说真话嘛。”
他仿佛话中带刺,意有所指。又仿佛,一句戏言罢了。
严笠却认真起来,似乎要教涉世未深的弟弟一些社会真理:“真话有时候很残酷的,不听也罢。”
“我偏偏喜欢。”林巡吊儿郎当地回答。
严笠没再回话,兀自转身去了卧室,解开领带,将其放回领带架上。又换了身家居服,挽起袖子去做饭。
一顿晚饭两人吃得安安静静的。严笠性冷,并不常爱讲话,林巡也沉默起来,那整个餐桌上就只剩下筷子和盘子、碗轻撞发出的声响。
而就当严笠刚刚放下碗时,林巡开口了。
他说:“我明天回家了。”
严笠一怔,接着才问:“不是还有两周才开学?”
林巡细细地观察着严笠的神情变化,嘴上轻松说着:“在这儿也呆腻了。”
“好。”
一下子抽出四张抽纸,一定是纸巾盒坏掉了。严笠擦拭着嘴角,目光依旧沉稳。
忽地抬眸,他看向林巡,问:“订的几点的机票?”
“明早九点。”
“我开车送你过去。”
林巡盯着他,一点点放出笑容,他无所谓一般往椅背上一靠:“不需要。你自己上班去吧。我来的时候,反正也是一个人。”
严笠感到胃里传来一阵钝痛。他的手压在桌上,紧紧地。但声音惯常地清澈冷静:“那你早点休息。”
“好。我先去洗澡了。”林巡心情颇愉悦地冲他眨眨眼,“晚安啦哥。”
于是严笠也对着他轻轻一笑:“晚安。”
收拾完以后,严笠回房间里的浴室洗了个澡,穿上睡衣去书房里随意拿了本书看,只是眼神略微往下瞥了一眼,什么都还是原样。
那书本沉甸甸的,厚厚一本,一看就让人头发发麻,但他已经读了一大半。
阅读长篇最好的方法是,不要断。每天都读几页,保证记忆的连贯,那么几个月下来,一本着作也就啃完了。
可是今晚严笠的内心似乎并不平静。那书被捧在手里,迟迟没有迎来翻页。
手表上的指针告诉他,已经快十一点了。林巡大概是睡了。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