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城市的夏天异常闷热,四十几度的地表高温,烫得光脚的都能生出几个水泡。
刘喜乐不怕烫出水泡,就怕汗涔涔地,晕花他好不容易琢磨出的妆容。乱翻着前面巨大的垃圾桶,寻找能吃、能用、能卖的东西。
大夏天,吃的,用的东西,灰尘,木屑,各种垃圾混合在一起,细菌倍速生长增殖,那股味儿,大老远就能闻到,让人隐隐作呕,更别提站在旁边翻垃圾的刘喜乐了。
但刘喜乐不在乎,或许说他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股令人欲呕的味儿,习惯了这Cao蛋的生活。
翻了一会儿,他挑拣出来十几个塑料瓶,几块废纸箱,两大块白色泡沫板他欣慰地拉开自己的麻布袋清点。夏天食物坏得快,他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买个包子吃了。
刘喜乐转头,余光却瞄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衣着干净得体,与这里的氛围异常格格不入。
“你看什么?”刘喜乐不喜。
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说话,匆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点什么后,递给刘喜乐。
刘喜乐狐疑地接过,上面一句“你头上的花真好看”让他瞬间红了脸。他略显拘谨、羞涩地摸摸头上编进麻花辫里的大红花,将小本递回给他。
“谢谢。”
男人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这让刘喜乐直到回了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好在过了几天,刘喜乐磨磨蹭蹭地在同一个地方捡垃圾时,那男人又来了。
刘喜乐拖着麻布袋,凑到男人面前,摸着早上刚摘的花,看着男人略显紧张地问:“这、这一朵,好、好看吗?”他明明不是口吃的!
刘喜乐头上是一朵硕大的百合,白色的花瓣,细小的黄色花蕊,几滴饱满的水珠,鲜嫩异常。
男人点点头,将有些歪斜的百合扶正。刘喜乐脸更红了,心里小鹿般乱撞,期待他能靠得更近点,呆得更久点,摸得更温柔点。
男人没有如他所愿,只几秒钟便放下手,抬起另一只送到刘喜乐面前。
刘喜乐愣住了,那是一个塑料袋,袋子里两个饱满温热的包子,香气扑鼻,闻得刘喜乐鼻酸。
“这是给我的?”刘喜乐直直盯着男人,看到男人点头,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托着那袋包子,捧到鼻子底下,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真香”
男人笑了,刀削般立体的五官,显得异常英俊。
刘喜乐定住了,心却像脱缰的野马般,“怦怦、怦怦”,大声到他的鼓膜好像都被震破般。
男人没有久留,把包子给刘喜乐后,马上离开了。
刘喜乐舍不得包子,一边闻着味儿,一边体会着它在心口慢慢变凉。直到晚上,坐在家里,他才小口小口地咬包子。
包子是猪rou馅儿的,凉了吃起来有点腥。但刘喜乐不在乎,起码他的心里是甜的。
那男人并不是每天都来,但只要男人来,刘喜乐就能乐个好几天。就在刘喜乐开始期待男人的到来的时候,男人却又不来了。
整整一个月,刘喜乐望眼欲穿,在他几近绝望,以为男人不过是偶发的同情心,对他只是玩玩的态度时,男人一脸病态,形容憔悴地给他带来了两个热乎乎的rou包子。
刘喜乐高兴得差点叫出来,他封住嘴巴,勉强没有出丑。
“你、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刘喜乐情不自禁地抓着男人的手臂,男人却痛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
刘喜乐一下子慌了:“你、你没事吧?”
男人很慢地摇摇头,刘喜乐却更是放心不下,他半威胁、半强迫地将男人领回了家。
刘喜乐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垃圾回收站。数以万计的塑料瓶被装进大塑料袋里,一大袋一大袋摞起来,甚至顶到了天花板。泡沫板被堆得整整齐齐,就像一面雪白的墙壁。废报纸、废纸皮被叠得好好地,成捆绑着。角落里还堆放着废弃旧轮胎,只有一只的橡胶拖鞋,半生锈的铁棒
人能走动的地方,只有不到五平米。整个空间逼仄异常,睡在中间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超乎预料的是,这里虽然随处可见的垃圾,非常凌乱。外面初秋的天气不怎么热了,这里却异常闷热,反而没有想象中这么臭。
男人拼命嗅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冲刘喜乐竖起大拇指,刘喜乐笑笑,给他拿了个杯子,倒了点煮开的热水。
“你的手给我。”
男人就着破口的杯子喝水,乖顺地将手递给他,刘喜乐一撸开男人的长,就看到底下渗人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瘀青,接近紫红色,不仅视觉受到冲击,连心都好像被人一抓一抓地揪住放开。
刘喜乐紧咬下唇,用手轻轻拂过那里,眼睛锁定男人:“疼不疼?”
男人明显眼角抽搐了一下,仍然摇了摇头。
刘喜乐心更酸了,他轻轻放下男人的手,走到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