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落笑笑摇头。
焚檀教功法特殊,想发挥双修的威力使内功迅速精进,需要主人与炉鼎的经脉强度相近,攀上顶点的步调也要一致。而男女有别,逐渐的,焚檀教的男教徒只找男炉鼎,女教徒找女炉鼎。
宁雪落开窗翻入,桌边的两道身影也在一瞬间飞上卧床,被垂下的两道绿绸帘子挡得严实。
走到巷子中段,右手二楼的窗棂透出暖色。宁雪落默默仰望了两秒,提气一跃,踩上墙面一指宽的砖缝。他立于木窗边,看见窗棂上雕刻了吕山的剪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哈哈,任飞还小,不要让他太老成持重嘛。照顾后辈是极劳神的事。”吴声合笑眯眯。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衫声音,宁雪落听见黏腻的情话和变调的抱怨。
“我哪有数不清的炉鼎?上吕山是正经拜入我教,我会亲自引导你双修的入门功法,这可是我吃大亏。”
这边宁雪落向读槐、读潮、读勉三位师姐妹行礼:“今晚有劳师姐们照拂了。”
“跟我走吧!你不是真心想与我分开,不如跟我上吕山,省得担惊受怕。”
话音没落地,读勉便笑道:“莫客套,到时候还要仰赖宁师兄身先士卒。”
“谁!”
碧城位于吕山向南三百里,连接了大陆上的东西官道,因着官府决定把西部的矿藏运输到东部,碧城修建了城墙,每日车水马龙。主干道由具有弹性的红泥烧砖铺就,即便重达千斤的车轮压上去,也不会爆出裂纹。城内有三十余家客栈,四个大型马场、和半夜也能开张的铁匠铺。
二人忙道“劳烦三师兄”,任飞低头,看了眼写有成员姓名的宣纸,抬头环顾四周:“宁雪落在哪?”
时间一长,东部的游商陆续来到碧城,向富庶的居民贩卖瓷器、木器和布料。碧城税率稳定,一些商贩便干脆开铺常驻。
宁雪落站在桌边,长身玉立,对微微飘动的床帘自报姓名:“在下宁雪落。请阁下自己出来,不要拿炉鼎作要挟。”
“你有数不清的炉鼎,我难道学深宫妇人,等你临幸?别开玩笑了。”
“哼。”
“胡说!笔墨之道与你的下流手段有什么关系,唔”
“自然可以,只可惜任飞少了最得力的队友。”任九重扬起棕色的浓眉。
绸帘剧烈飘荡,另一男子站
炉鼎被采撷以后,仍然可以假装清白之身,但主人会为了加快修炼速度,调教他们的身体。若被穿环改造,便再也无法对枕边人掩饰。近年,碧城出现了年轻炉鼎自行结合的风气,他们结婚生子,为共同的秘密守口如瓶。这种风气蔓延到了其它城镇,被江湖正道发现。侠士无不斥之为邪恶,吕山派决定联合各门派,势必剿灭焚檀教。
暮色深沉,大街上接连响起乓乓声,乐器铺和灯笼铺都关门上栓。再等一个时辰,星光满天,宁雪落与芍药庵师姐妹确认了名单,便分开。
碧城成为焚檀教的后宫,是因为药门采集吕山上的名贵草药之后,炼制独家的补药“甜檀”,运到碧城贩卖。碧城的热闹传到了其他教徒耳中,轻功上乘者便去游玩。他们往往看中了当地居民,想纳为炉鼎,因为新教规不许强取豪夺,只好停留些时日,用尽手段把对方蛊惑。碧城人生活富裕,心思灵活,多能领悟双修功法的奥妙,被焚檀教视为珍贵的炉鼎来源。为了让居民不被强掳,扭转焚檀教多年来令人厌憎的形象,封泊曾派出刑门十三人驻扎在碧城。
宁雪落与读槐、读潮、读勉换上有丹青刺绣的对襟纱袍,扮作结伴游玩的书生,在午后通过了东边城门的检查,进入碧城。他们四人的任务是清理灯琴大街的两侧,这里住着四十一户人家。
任飞转回了脸。
宁雪落附耳在墙上凝神细听,低声絮语逐渐清晰,是两个男人的嗓音,一个轻滑一个冷硬。
“就算我不教也会有教门的人教你。何况做我的炉鼎有什么不好?才半年已经耳聪目明,你的书画水平突飞猛进,难道不是我的功劳?”
任飞眉眼锐气,有和掌门一样的鹰目,他一身天蓝色,剑鞘也用细碎的蓝宝石镶了卷云。任飞对两人招呼道:“李师弟、颐师弟,今夜我们互相照应。”
得头筹,人品样貌也倍受赞誉。
宁雪落走进最南侧的巷子,从衣襟里掏出副雪白的手套。他打量两侧人家紧闭的门窗,视野内除了黑色的木板砖石,就只有清冷月光。
“如果学了功法,我才不会继续当炉鼎。你是傻了才会教我。”
“宁雪落与芍药庵的弟子也算共患难,熟络些,就和她们一起行动吧。”吴声合指指手里的名单,对任九重说。
任九重嘱咐过各门派,不可被魔音影响心神。宁雪落为了确认身份偷听墙角,没有遵循讨伐大会的规定。羽睫扇动,他的耳朵离开墙面,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扶上木框,无声地震断了铜栓。
颐楷眼尖,示意十步远的另一个扇区,三名短发少女正围着刚才向任九重行礼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