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中学的图书馆有专门放置老藏书的储物室,储物室旁有一个后门,从后门出去直通一个露天阳台。褚雾雾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一连欣喜了好几天,经常独自一人来这看书、写作业和听电台。有一天,秘密基地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和她差不多高,胳膊胖成节节莲藕,什么话也不说,只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第二天下午,褚雾雾再次遇上了他,互相对峙了会,她主动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段天天。”男孩不敢看她,低垂着脑袋。褚雾雾没料到这学校有比她还内敛的人,胆子大了起来,走到他眼前,“你要在这里看书吗?我们可以一人一半。”段天天摇了摇头,表情小心谨慎,“我能和你做朋友吗?”褚雾雾吃了一惊,在原地愣了好久。原来,自己是可以交到朋友的。她猛地点点头,像小学生似的拉他到台阶上,分享自己的制作的书签和收音机里好听的流行歌。“我叫褚雾雾,是1班的。”“我知道你,”他浅浅笑了笑,露出明显的酒窝,“第一名。”“我是7班的。”褚雾雾回给段天天一个大大的微笑,相约在秘密基地看书成了她和段天天今后的日常。他不太爱说话,大部分的时间,她在分享读后感,而他则安静地听着。“我要去医院看我爸爸,我们周末不能见面了。”周五下午,褚雾雾提前告诉他这一消息。段天天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她想了会儿,第一次将家里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他,“我爸爸生病了,现在在医院住院呢,我每个周末会在医院陪床。”“严重吗?”“大城市的医生可厉害了,我爸的状态比在老家的时候好多了!”褚雾雾笑了笑,认识段天天以来,她比之前开心了许多,陪父亲的心情也晴朗了不少。第二次模拟考结束,她除了拿着优异的成绩单,将唯一的朋友也带到了父亲面前。“这是我的好朋友。”褚雾雾开心地跟父亲介绍。段天天成了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好景不长,班上流传起她和段天天谈恋爱的谣言。他们私下遭受到许多恶意的目光,有同学造谣他们在校外开房,嘲笑作为黑妹和胖子的他们,注定天生一对。“天天,是我对不起你。”褚雾雾好几天没有见面,周末,她在校外约他见了一面,“要不,我们先不要当朋友了。”如果不是她,段天天不会遭到这些攻击。“不要,”段天天脸上表现着无比的坚定,“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褚雾雾退了一步,“等我们毕业以后,我们考同一所高中再做好朋友,可以吗。”相比自身受到伤害,她更不希望看到珍视的朋友受伤。她没有方法阻止那些谣传,只有采取与段天天疏远的方式。褚雾雾刻意远离了段天天,她和他不再相约一起吃饭,也不再去秘密基地,1班和7班在不同的教学楼,如果不是刻意制造偶遇,她和他几乎见不着面。直至父亲病情恶化。父亲从昏迷不醒到过世短短不到三天时间,那是星期五的晚上。父亲安静地躺在床上,他似乎预感到了她的出现,干黄肿胀的面容有着一丝和蔼。那是她见父亲的最后一面。褚雾雾请假了一周,平静地和丁叔叔送走爸爸,独自坐车回到空无一人的校园,她才放声大哭。熟悉的秘密基地,没有了段天天的身影。她哭了停,停了哭,哭到身体没了力气,虚脱地趴在栏杆上听歌,一首曲子放完,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似溪水般,从老式旧音响缓缓流淌出来。“我们接到了一封初中同学的匿名来信,信是这么写的,致长青中学初三1班的褚雾雾同学,祝贺同学取得二模的好成绩,不过请不要沾沾自喜,no1可不是这么好保持的,一起加油……另外,无论你遇到了谁,发生了什么,以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总有一个人在身后默默关注你,追随你,他(是男的他哟)希望你平安快乐度过人生中每一时刻。”二模过去几周了,这封信应该是之前写的。
褚雾雾瞬间想到段天天,除了他,没有人会给她写信。“下一封还是给褚雾雾同学的,原来我们这位匿名朋友写了好几十封呢,今天是褚雾雾同学专场呀……褚雾雾同学你好……”“等会儿,”女主播暂停了阅读,对男搭档说,“这好像是情书呀。”“什么好像,”男主持接上话,“以一个男生的视角,这就是情书,褚雾雾同学一定很可爱呢。”褚雾雾抱着收音机听了一夜,这段话,比她看一百本书要治愈。她似乎不是完全孤立于世界之外的,远在他乡的陌生人,正念着她的名字,通过无线电的传播,因缘巧合地传到了她的耳朵。gt;“褚雾雾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跑起来像一阵风,快到风也抓不住。”女主播声音里的笑意渐浓,“原来男孩的心思也这么细腻耶?”男搭档说,“那是当然。”霍辞在书桌前听完电台读的信,心里却毫无欣喜的感觉。太晚了。褚雾雾和段天天谈恋爱的消息传遍全年级。此时的信被念出来,仿佛当众打他的脸。霍辞撕掉所有尚未寄出的信,有些是课上写的,有些是夜里在被窝打着手电筒写的,无一例外被撕了个粉碎。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霍辞一夜未眠,睁着眼睛到天明,失眠的感觉挺新鲜的,越躺越Jing神。“小辞,该起床咯。”六点,林姨准时敲开他的门。八点前,霍辞吃完早餐,结束一堂家庭口语课后,坐上前往学校的专车。姚戚给儿子整了整校服领带,才发觉他个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