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首辅,说话有分量,他一开口,圣人也跟着点头:“是可以思虑思虑。”
此时的定北侯是不能开口的,他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
那么照圣人的态度来看,多半要成事了。
炎炎夏日,知了从宫里一路吵到宫外。
“天哪——”程又雪一溜烟跑进凤翎阁,啪啪地拍起桌沿,“各位,好大的热闹。”
“怎么了?”秦长舒等人纷纷抬头。
“听说定北侯在御书房里跟青云台的人吵起来了,发了好大的火,吓得常光那几个人话也不敢说。”
宁朝阳从案卷里抬起了头:“因为何事?”
“不知道哇,里头没咱们的人,就听守宫门的人说侯爷离开时脸色可难看了。”
华年觉得稀奇:“他竟然会当众不给青云台的人颜面?”
“许是出什么大事了。”沈浮玉道,“都支使人去打听打听。”
众人纷纷点头,都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亲信。但宋蕊凑过去的时候,却听自家大人道:“你歇着吧。”
“大人有别的亲信了?”宋蕊委屈。
“不是。”她摆手,“没必要。”
她自己去问比什么都快。
宋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宁朝阳收拾了一会儿,出门上马,先去了一个地方。
唐广君她现在是动不了的,其一不太熟悉,其二不知他这是何意,所以她就只抓来了风七和他的门客亲戚。
两人排排捆,马背上一边挂一个,很快就到了齐若白的坟前。
嘴被堵得严实,风七眼里满是惊恐。他呜呜喊叫着,企图再说点什么。
但宁朝阳没给他机会。
一杯千尾草汁喂下去,朝阳将他提到坟边靠着,含笑道:“畏罪自尽,算你良知未泯。”
风七连反应都来不及,眼前就是一黑。
“该你了。”她转身看向旁边的门客。
那门客一开始还想叫嚣两句,毕竟自己是首辅的人,哪轮得到她这个四品女官来处置。但看完宁朝阳那干脆利落的动作,他慌了,连连摇头想蠕动身子逃走。
朝阳将他抓过来按在了墓碑前头:“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若能说到我想听的东西,我就留你活命。”
说着,扯开了他嘴里的布团。
门客第一句话喊的是“救命”,第二句是“我说,我说”,到第三句,他才嚎啕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送到他嘴边的杯子停住,宁朝阳满眼不信:“唐首辅与我无冤无仇,何故要费这么多周折来杀一个官倌。”
“岂止是他,还有徐统领,首辅大人记恨大人您良久,他想让您与定北侯爷互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
这人大喊着,裤子里都传来了腥sao臭气。
宁朝阳嫌弃地扔开他,故作不悦:“大胆刁民,竟敢妄语挑拨朝臣。”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门客哆嗦着道,“这话说出来,小的也回不去唐府了,只求大人高抬贵手,让小的回乡下去保一条命!”
“最后一个问题。”宁朝阳拿出帕子来擦手,漫不经心地问,“你家大人,去过几次皇子府?”
门客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怪不得,怪不得大人非要除掉她,这人怎么会连皇子府的事都知道?
不用接着往下问了,这人的反应就已经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宁朝阳换了一杯迷药给他,又吩咐灰雁亲自将人送去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乡下。
做完这些,她才跪坐在风七的尸体旁,将回信拿出来放进火盆里。
“你原该活得更长些。”她轻轻叹息,“再不济,当初拿了他的银票走也是好的。”
第111章 他才有遗憾
坟前凉风习习,齐若白的名字安静地躺在石碑上。
宁朝阳知道他喜欢钱,带来的纸钱堆得有小山那么高。她安静地一点一点地给他烧着,烧完又倒了一盏酒在他坟前。
“抱歉。”她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待她再努力些,权势再大些,便将唐广君那儿的仇也替他报了。
齐若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
那她就是他最后的亲人。
李景乾站在远处的树后,安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安劝他说,齐若白是个可怜人,无依无靠,死于非命。
但风拂纸钱起,他听着宁朝阳的话,总觉得齐若白未必有遗憾。
有遗憾的是他。
纸钱化成的灰烬飘荡在整个山间,宁朝阳起身,上马回城了。
他兀自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终于是吐了口气,对陆安道:“收拾干净些。”
“是。”
皦玉色的袍子穿林而过,走回宁宅就变成了一袭雪衣。
江亦川闷头踩上台阶,站在门口晃啊晃,不知怎的就往阶下一跌。
身后飞来一袭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