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倒是温情脉脉,御书房那边的气氛可就不怎么友好了。
“有解药的消息了吗?”景肃端坐在龙椅上,蹙眉望向底下低头挨训的景晨韵。
景晨韵是景肃第一个孩子,今年三十有一,刚好比九皇子大十四岁,虽比不得后者艳丽夺目,倒也长了副好相貌,与景肃长相极其相近。
“回父皇,尚无”景晨韵尴尬回道,心下不忿,父皇不是一直不在意那个哑巴吗,怎么突然对景秋白之事如此上心,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哪来的消息,要知道那些偏门药材他连听都没听过好吗?
事实上,大皇子殿下压根没吩咐手下去找,他一接到圣旨就安排暗卫去刺杀齐远了,巴不得景秋白一辈子是哑巴。只要这什么突然冒出来的神医后人一死,就不需要找解药了,鬼才会去做无用功。
谁料看起来弱唧唧的齐远居然能逃过去,害他损失了好几个人,景晨韵不得不正视这个弱不禁风的文士了。
他对这种抱亲生母父大腿上位的小白脸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说是正视齐远倒不如说是正视齐远背后之人。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正处事件中心的景秋白,只是景晨韵深知自个九弟的懦弱本性,没有一点皇子威仪的手下败将而已,看人已带了三分轻蔑,他可不信景秋白有这么大能耐。
那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暗中和他作对,大皇子不得其解。
景肃对景晨韵的回答很是不满,脸色微沉,不悦地斥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手下不是有很多能人吗?再多散布点人手去找!”
“是”,景晨韵咬牙暗恨景秋白,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尽给人添麻烦。
景肃翻阅奏折的速度越来越快,将个揣揣不安的景晨韵晾在底下跪了好一会儿,直到后者膝盖青紫,才慢悠悠地道:“朕昨日接到御林军汇报,说是齐远大人在皇城外围被人追杀韵儿,你可知此事?”
景晨韵:“”他就说向来宠爱自己的父皇怎会突然叫他罚跪,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景肃将手上的奏折一扬,劈头盖脸地砸到景晨韵面前,好巧不巧正好翻到御林军统领在其中如何吹嘘自己拿下刺客之举的那页。
“敢在京城当街刺杀朝廷命官,朕从不知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景肃危险的目光如利箭般直直射向景晨韵,让后者有了种已经被看透的错觉。
但是这不应该啊。要知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脏事,大皇子处理政敌时常用,已经熟门熟路了。怎会不知无论事成与否都要将派出的死士灭口,销毁全部证据这个简单的道理,怎会留下马脚要父皇发现的?
景晨韵拾起奏折细细阅览,见其中赫然写着抓来的几个活口已供出幕后主使姓名一行字,指尖微微颤抖。
奏折这种东西想传递到皇帝手中,不知要经过多少人之手,御林军统领不会在上面直接写明皇子的名字,但这不妨碍景肃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甚至理由也能推测出一二。
景晨韵心里有鬼,哪敢随便接话,他不知父皇到底对此事知道到何种程度,奏折上的字刺疼了他的眼,生怕多说多错,短短一刻钟后背已被冷汗打shi。
景肃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冷笑几声后抬手挥退了景晨韵,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对话。
这边,景晨韵忙回到皇子府中,熟悉的室内陈设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此次算是证据确凿,若他强行狡辩反而会更加触怒景肃,得不偿失,只得捏着鼻子应下此事,好在暗杀未遂的罪名要轻不少。
事实正如他所料,景晨韵就知道,父皇就算再宠爱那个小白脸,也不会越过自己这个亲生孩子去,难道还能让自己这个皇子为他偿命不成,齐远不是还没死吗。
父皇这次肯定还是像景秋白中毒事件一样,轻拿轻放,小惩大诫。
第一个孩子总是特殊的,再加上大殿下与景肃年轻时的外貌极其相似。很长一段时间,景晨韵都是独占父皇的宠爱,哪怕后来陆续又有了其他皇子,他的荣宠不减。
他的前半生太顺利了,和景秋白这种生来就知宫内人情冷暖的皇子截然不同。
景肃疼爱景晨韵的心是真的,他当年不发作投毒一事是不想废掉一个九皇子后,再连最疼宠的孩子也废掉了,那样他就等于一连损失了两个孩子。
但这不是景晨韵肆无忌惮的理由,景肃虽疼爱他,更在意的却是自己的皇位与威严。
很简单的道理,在景肃心中,景晨韵和景秋白比,景晨韵胜。景晨韵和他的皇位比,皇位胜。
京城可是真正的天子脚下,景晨韵被抓了个正着,往大了说他就是在藐视天威。今日敢在京城暗杀朝廷命官,明日是不是就敢逼宫了?
再多的恩宠也有被消耗完的一天,单看皇帝的耐心。那位是如何将你捧到天上,就可以如何将你踩在脚下。景晨韵行事过于跋扈,已引起了景肃的猜忌。
所以也不是皇帝陛下喜爱齐远,担心他的安危什么的,真的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只是景晨韵此举触碰到了一个多疑帝王的逆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