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出差回来后的第二天，戴康城拿到了一份报告。报告的第一页放着李陌入狱时拍的照片。戴康城的目光在那张无助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到了资料内部。
翻完整个文件夹，戴康城把它丢在一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他的办公桌对面，叶青含着棒棒糖，穿着一身运动衣，笑眯眯地看着他。
“城哥最讨厌人品有问题的人了。对不？”
李陌给戴康城发消息“今天回家吃饭吗”，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回复。他心想，好像出差回来以后就变忙了。
李陌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戴康城不回来。他心想，饿着自己不要紧，但不能饿着宝宝啊，便自行开吃。饭后坐在客厅里写文章，直到深夜，终于听到外面车库的声音。李陌赶紧关掉电脑，眼巴巴地去门口等着。
戴康城一走到门口，门就打开了，里头探出李陌的脑袋来。
“戴先生。”李陌接过戴康城的电脑包，注意到他换了个新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仍然自然地说，“你吃过了吗？”
“吃了，”戴康城说，“没来得及回复你消息，你吃了吗？”
李陌点头：“不敢饿着你家小祖宗。”
他开了个小玩笑，注意到戴康城没有笑。他可能是真的很累了，李陌想。他看着戴康城走上楼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两步，“戴先生，今天辛苦了。”
戴康城嗯了一声，身影消失在了二楼。
李陌站在空荡荡的楼梯边。他期盼地等了他一晚上，其实就想等一个拥抱，结果话都没说上两句他低头，看着那只被换掉的公文包，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李陌突然意识到戴康城平时对他有多好，有消息总是及时回复，有工作也先赶回家和他一起吃饭。如果他要出门，戴康城也总是开车接送他。
可能这次他真的太忙了，李陌懂事地想，我也要对他好一点。
第二天，戴康城一早起来，洗漱完下楼，发现李陌居然起得比他还早，已经坐在餐桌边。李陌身上还穿着围裙，两眼亮晶晶的，仿佛在写科普文章的时候。他的面前放着两碗鱼片粥，他羞涩地笑笑：“戴先生，早。”不太善于言辞，就把一碗粥向他推了推，期待地看着他。
旁边的管家笑着说：“小李早上六点就起来切鱼片”
戴康城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我早上不喝粥的。”
“啊”李陌站起来，“那”
戴康城拐去厨房，问厨娘：“还有吃的吗？”
那管家脸上堆的笑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尴尬看了李陌一眼。不一会儿戴康城捏着两片面包出来，说：“我去上班了。”,
“对不起”李陌内疚地道歉，“害你只能吃面包”
“没事。”戴康城一边穿鞋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开门临走时，想起了什么，脚步停顿。
“对了，”他转向李陌，“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空去看伯母了。你还是自己去看望她吧，她很想你。”
李陌：“好。”他看看自己的肚子，这让他怎么去？
戴康城：“她已经都知道了。”说出了这句让李陌仿佛被打一闷棍的话，就推门走了。
李陌楞坐在沙发上，头脑一片混乱。
他说什么什么叫妈妈已经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从刚才的上下文，难道是知道他出来“卖肚子”了？
妈妈在生病，怎么受得了这刺激？
他给戴康城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没接，一个被挂了。戴康城回了两个字的信息：“开车。”
李陌怔忡地看着手机，呼吸越来越快。他点开妈妈的名片，看着那两个字，想起妈妈仿佛渐渐枯萎的病容，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因为大着肚子，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看妈妈。他挣扎了许久，才最终按下了那个通话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
“妈，是我。”李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陌陌，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妈妈问。
那句话把李陌做好的所有心理准备都击溃了。李陌想，妈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善解人意。从小就是这样，哪怕他有一点点不开心，哪怕是和同学吵架了，妈妈都能听出来。
这样的妈妈，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大肚子的事呢
没准备好的是他自己。他从未想过要将怀孕的事告诉妈妈。孩子为了自己的医药费去代孕，这件事对妈妈的伤害太大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无路可走
李陌没忍住，眼中浮起了泪。
“妈我”他捂着肚子，哑着嗓子说，“我今天来看你。”
对面也沉默了许久，妈妈说：“好。”
转眼秋去冬来，李陌的身体越来越不方便了。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期间，李陌习惯了戴康城的冷漠，甚至觉得，前几个月的热恋是一场并不存在的美丽幻想。
一切都仿佛是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