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摆平了心情,也不想岳嵩文了。
到了瑞冠,车停前面广场,金培元先我进了门,我跟着他进入第六层的8608号房间。
这次是岳嵩文和陈先生早我们一步到,桌子上摆了几支洋酒,杯盏也挨挤了数排。在岳嵩文坐在形卡座的折角处,服务生把果盘小食上来,岳嵩文靠着沙发坐,他后面三面墙都贴着茶色的几何块玻璃,把他后脑到肩头的轮廓完整折射出来,我没看他正面,只去看镜面里的镜像。镜像比他本人都冷清。
有酒金培元就让我去敬,今天岳嵩文是主客,我先到岳嵩文那把斟了酒的杯子递给他,岳嵩文特别风骚,抬了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又向后倾了一些,才抬起手来接我给他的酒。他外套里面是件烟色的斜纹衬衫,进了包厢也解了两颗。我拿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话未出口,听金培元凑上来问:“只小程一个,我再叫两个人来?”
岳嵩文没看我,给金培元点了下头。
金培元走出去,我面对岳嵩文,刚刚杯已经碰了,我就抬了抬杯沿,说:“岳老师。”
岳嵩文手里握着我给他的酒杯,还是那样一个傲慢的姿势,只是向前倾了倾身体,不再靠着沙发了。但那轻视和不经心真是昭昭的。
我的心有点凉,又觉得岳嵩文总这么了不起可真够装的。他冷漠的神情浸在包厢里跃动的艳俗光火里,不可一世。岳嵩文他究竟怎么搞的,一把年纪还这么美丽。我还不明白岳嵩文怎么会那么爱漂亮女人,他自己就足够美了。我和他对视一会,对视得心脏受不了,避了一下眼,再回来挺直了腰板,将酒杯向前送,“岳老师,我敬你一杯。”
说完我仰头大饮,彻底不用看岳嵩文了。和他保持情人关系的时候我就有点怕他,但那时候总归我们还一起睡,我也能和他耍耍女孩子手段脾气,撒个娇什么的,好玩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从遇到岳嵩文再到现在,一切都晕乎乎摸不清楚,当下我是清醒的,我知道岳嵩文坐在我面前的位置,但我不能再表现出依恋他,但为什么不能我是疑惑的。我明明没什么自尊心,也没特别矫情,但我自己在心里不允许自己去向岳嵩文靠拢了。金培元先前也是看不起我,现在好像也是,但我不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不可以”的事,但靠拢岳嵩文就是。疏远岳嵩文,在他前表演一副姿态来就像是我下意识的行为,像自我保护机制一样。
岳嵩文太好了,这世上又不会有这么好的人,不会有这样轻易的好事,从出现就预料着结局:我总是会受伤的。
酒有一种绵软的辛辣,包着丝绸的匕首一样划喉,应该有三十多度。我喝尽了,眼角被逼出点水雾,看岳嵩文就隔上了一层朦朦胧胧。岳嵩文握着酒杯的手指头动了一下,酒杯也只是被他更安全的握住了。他根本没有喝的意思,里面小半的液体轻晃着。我没敢给他倒太多。他晃着这杯黄琥珀,对着我轻轻说:“小程,你这声老师叫得我惭愧。”
他一连几次都模仿我的腔调说话,感觉是说玩笑话似的,带点戏剧张力。让我更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其实一开始我就猜不透他,我们俩那段时间简直是硬凑到一块的,我和他总在两个频道。岳嵩文说完这句,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去,再靠回沙发上。我都有点讨厌他了,他就这样,总让人哄着伺候着。
另一边坐着吃果盘的出版商,吃果盘吃得特别专注,好像没注意到我们这,或者是装作没有注意。
我还正想着怎么回他这话,金培元推门而返,身后跟着两位陪酒的公主,他就近坐在靠门的地方,对着岳嵩文和出版商给那俩公主作交代:“这位岳总,这位陈总。”
两个公主特乖巧问好。金培元挥了挥手,她们分别坐到岳嵩文和出版商身边,我则回到金培元旁边坐着。看这两位佳人,身材姣好面容秀美,一个偎在陈总怀里扭,一个审时度势、明察秋毫,端端正正坐在岳嵩文旁边,作淑女聊天。
我看向金培元,他抽出一根烟拿在手上待我为他点,烟火明昧起来了,他喷吐烟圈,一双眼隔着烟雾看我,嘴角和眉梢都带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还不如那两陪酒小姐,在岳嵩文那都是下海营生,我却不识半分好歹。刚刚还在车里悸动成那样,让金培元白看笑话了。
酒喝得差不多。金培元要我唱歌,我说不会。那俩公主正在前面手拉手一起唱情歌,搔首弄姿的。我手指插进一盘坚果里,搅动再翻炒,金培元用鞋尖踢我的脚踝,不让我安生,“让给你去你就去。”
他踢得我不疼,我知道我要再不听他话就要挨点什么了,就慢吞吞站起来到对面的点歌板去。岳嵩文离那里很近,我装作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看到他随着我的动作,目光跟了我一程。我还是挺高兴的。
正高兴了一点点,酒气忽然上涌,眼前灯光乱了一下。让我右脚刚迈出,左脚像蹬了棉花似的,暗花地毯在晃。刚刚那杯酒喝得急了。我酒量忽好忽坏,看来今天是坏的那天。
点歌板屏幕荧光都变得扎眼,我心里还带着点怨恨,在排行榜里看见《香水有毒》,立刻点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