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铭……」方毅感觉到他刻意转移话题。
「我以前很少，开始会痛以後才常常会忍不住。不知道为什麽，可能过一下就好了。」
「突然不知道说什麽。」
「……我只吃过加豆浆的。」
各自擦掉脸上的汗ye及泪水，周予铭先说了个毫不相g的话。
「我每次晚餐都吃五碗饭，吃到我妈生气。」
「周予铭！」
周予铭沉默一阵，开新话题：「学长你知道我之前很胖吗？国中以前都八十几公斤。」
那些他不懂的，他自己去打探，打探不到，就算了。
「哪会？超级好吃的！要加很多。」
方毅打断他。「别讲这些了，我们聊点别的。」
「那有机会出去再给学长做。」
「学长你吃过最近便利商店的冰淇淋吗？它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口味，我以前每次都会去吃。」
「真的假的……」
「周予铭，什麽叫有机会出去？」
两人又安静一阵，周予铭的视线在方毅身上打转，看见方毅那缠着绷带的手。
i寂，穿cha着ch0u泣，那是方毅的懊悔与周予铭的内疚。
但现在耳朵弹起来不是个好徵兆，不要弹出来最好。
「我去餐厅等点两份餐，家里像养了五个人。」
「不，我不是说吃人r0u。」黑暗中看不见周予铭的表情，但方毅隐约感觉，周予铭的嘴角慢慢从低垂的状态回升。「来聊真的食物，我以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蛋糕和冰淇淋。」
几分钟後，隔着一米相视的两人终於冷静。
「我们有食人以外的话题吗？」
周予铭舒服最重要。
「周予铭……」
「那我们来聊吃的？」
「好，学长。」
「我不知道。」他停顿良久，又说：「但每天都有人被带走，就没有再回来了。我不相信他们被放出去，那些看守人员都说我们不可能痊癒，因为我们生来就注定是食人兽。」
「那学长你喜欢凉面加美乃滋吗？」
方毅点点头。「好。聊甜食。」
「学长，你也会哭？」
「我也吃过糖水的，但我也喜欢加豆浆。」
「嗯，因为我不喜欢太甜的食物，你的蛋糕刚刚好，不会太腻。」
原本他有好多关於吃人r0u方面的事想询问周予铭，但看到他憔悴痛苦的模样，方毅决定要让那一切过去。
「我是，学长你也怕我了不是吗？」
「我也是。」
他不想让周予铭一再愧疚，他没有错，他只是生病，一切只是意外，没有加害者。
但三十秒过去，没有人开话题。
方毅猛然醒悟，对，周予铭不是生来就吃人。九个月前，他也是会吃冰淇淋沾到鼻头的正常人──他说吃冰淇淋正常，不是沾到鼻头的部分──那些正常人的食物，才是陪伴他最久的。
「好……？」
「学长为什麽不说话？」
「学长你的手还好吗？对不起，我应该先确认……不，我当初就不应该拜托你，拜托你当我的食物，我没有找到你就不会发生这些，你的手就不会……」
「聊和吃人r0u没有关系的事。」
「我不太吃甜食。」方毅据实以告，「我只有觉得你做的藏獒蛋糕好吃。」
「嗯。」周予铭刚刚什麽意思？
「好像没有。」
「因为我之前超ai吃，什麽都吃，去回转寿司都吃二十几盘。」
「周予铭，你不是。」
周予铭摇摇头。「不是，是我ga0错了。我进来这里才知道，我根本不是被狗咬才变这样的，只是刚好在被狗咬後发病。他们说，每个食人兽发病前都很ai吃，都是胖子，好像要用小时候把一辈子能吃的食物吃完。我小时候就有徵兆了，所以不是那个原因。」
「我觉得有点恶心。」
「你不是被狗咬才变成食人兽的吗？」方毅差一点又越线，但不愿从此与周予铭诀别，他坐回椅子。
「我说不要了。」
「学长你豆花喜欢加豆浆还是加糖水？」
「周予铭，你刚刚到底说什麽？」方毅早就没有在听他说话。「什麽叫有机会出去？难道会没机会吗？」
「蛤……学长好无聊。」周予铭在暗中扁嘴。「但学长觉得我做的藏獒蛋糕好吃。」他语气恢复雀跃，能想像他耳朵快乐弹起来的样子。
也是，他们是食x关系，所有的互动，只有吃与被吃。
「好惨。」方毅抱着额头，平常是用左手，改用右手有些不太顺。
周予铭黯淡的目光望出铁栅。「学长，我本来就是怪物，出生就是。」
周予铭安静，再次发言，是和方毅心情大相迳庭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