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凄厉而悲切，仿佛声声猿啼，久久盘旋不去。那些苗女便摇摇晃晃地踏着笛声，双目无声，仿佛忘记了一切，连来时的路都变得模糊了。
——得尝所愿的那一瞬间，他化作了一只迷蝶，悠悠荡荡地停在了鬼美人赤裸的肩头。
鬼美人将蛇骨笛抵在唇边，凝视着她们，他的双唇淡红，仿佛溶了一滴红珊瑚珠，两条雪白的小腿慵懒地垂在白石边，膝弯和脚踝都泛着受冻后的藕粉色，让人恨不得把他拥在怀里，像用小火煨酒那样，把他煨得甜蜜而柔软。
——他去哪了？
这三天里，不知有多少个迷茫不安的青年，将脸颊贴在了鬼美人赤裸的手臂上，化作了他指尖的一只迷蝶。
哥哥一动不动，凭借着身为猎手的耐心，在草丛边蛰伏了三天。阿藿也跟着他，藏身在草叶下。
他伏在青年的肩头，轻轻地晃着两条雪白的小腿，歪着头道：“你只有这一个愿望？”
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阿藿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近的月亮，这轮乳白色的圆月悬在他背后，亮晶晶，明晃晃，像是用丝绸裹着象牙打磨出来的，他坐在神殿的废墟之上，双腮雪白，那浩瀚而摄人的美丽，令整个苗疆的林海都在他脚下倾倒，腾涌出一片苍翠欲流的波光。
阿藿看得目不转睛，那白生生的手臂，仿佛带着柔软而微凉的触感，缠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侧脸映着月光，莹白的发丝柔和地散落在腮边，只露出一点玉雕般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
“是……是的！”
青年紧咬着牙关，连肩胛骨都隆了起来，阿藿看不见他做了什么，只听到鬼美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倒吸气声，仿佛被他弄得痛了。
哪怕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也臊得满面通红。
青年已经极尽温柔地把人抱了出来，阿藿看到了一截雪白滑腻的后肩，白发被一尾银蝎束住，垂坠在线条清瘦的肩胛骨间。深紫色的丝衣裹着一段窄窄的腰肢，半褪不褪，裸露出大片的后背，白得晃眼。
“我想忘了他，往昔种种，我再也不想记得了……”
鬼美人捧着他的脸，似乎觉得很有趣，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敢抬眼看我？”
投落在青年脊背上的，并非手臂柔和的剪影，那分明是蝎子高高扬起的尾后针！
“他辜负了我，骗走了我的情蛊，在中原另寻了娘子，我想……要他死！”
鬼美人的指尖抵在她们的额心上，她们立刻神情恍惚地站起来，眼泪淌了满腮满颌。
阿藿听得头皮一麻，
迷蝶化作一片深紫色的烟雾，呼啸而来，拂动他垂坠的丝衣，和手臂上的钏环，发出诡秘而动人的轻响。
阿藿忍不住想，这些蝴蝶，在此徘徊不去，想必还记得身为人时的执念吧？
“乱动什么，”鬼美人微愠道，伸手揽住青年的脖颈，他连手臂都生得秀美，蛇钏细腻的银麟折射出细细碎碎的冷光，投映在青年急促滚动的喉结上，仿佛一把揉碎了的水银珠，“把我抱出来，动作温柔一点，我就听你的话。”
有人正握着他的小腿肚，发出黏腻的亲吻声。拱起的一线蜂腰猿背，线条精悍，透着几分凛然无声的侵略意味，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她两颊发热，却在醒过神的瞬间，悚然一惊。
这丝缎说不出的柔软贴身，连腰臀间的褶皱都柔腻如湖水的波纹。他的腰上挂满了璎珞和铃铛，被拢在男人掌心里叮铃铃晃荡着。
来人，把他从温暖的巢穴里掠夺出来，迫使他露出柔嫩如贝肉的淡粉色身体。
鬼美人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他痴痴怔怔的影子。
她一惊，嗅到了一股甜腻的气味，腥膻得像是发情期的母狐狸，能从颤抖的皮毛底下拧出黏汁来。
偶尔也有几个神态凄苦的苗女，大概是轻信了鬼美人墓的传说，怀抱着负心人的一片残衣，跪在他脚边。
白石之后，露出了一只雪白的脚掌，脚踝上的银钏褪了一半，卡在肉粉色的踝骨上，半透明的黏液淌满了脚趾，令它们像栀子花苞般紧蜷着。
他伏在白石上，意态慵懒，唇角含笑，毫不在意那些满心痴慕的青年。
鬼美人侧头瞥了它一眼，似笑非笑，带着点凉薄的嘲弄，失去了青年强悍有力的怀抱，他只能赤足站在白石上，光洁圆润的脚趾，透着点荷瓣般的粉白色，脚踝上的银铃脆生生地作响。
他的瞳孔是瑰丽莫名的深紫色，凝在青年面上，仿佛含着柔软的情意。阿藿猜想那或许像是被蝶翼轻轻撩了一下，否则青年不会这么难以自制地抬起眼来。
阿藿几乎以为他无所不能，直到第四天的夜里。她困顿不堪，伏在草叶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那鬼美人竟然消失无踪了。
“唔！轻一点，你别摸我肚子，腰也不行……”他好像在发抖，“好痒！”
“让他再回头看我一眼，我不相信他会薄情如斯，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