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霄峥正写诏间,忽听外殿传来急促的足步声,内监总管张恩照在外急呼道:“将军,将军,皇上正在与晏大人议事,你不能进”还未说完,便听他惨呼大叫,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外殿中一片尖叫之声。
闯入殿中的人一脚踢倒一扇屏风,轰里轰隆地大叫道:“阿昭,阿昭,你在哪里!”
被箍在蓝霄峥怀的晏林昭,本是剧痛昏迷的,听得这一声巨吼,竟然呜咽了一声,长睫微动,似睁非睁。口中费力地溢出一声模糊的轻唤:“将将军怜我”
那人仿佛生着顺风耳一般,一下子便寻着了路,大步流星地闯进殿中内书房来。一眼瞧见蓝霄峥怀中裸身侍君,下体带血的晏林昭,怒得大吼一声,手中刚刚杀死张恩照的带血青锋顿时逼进三尺之内,喝道:“放开他!”
蓝霄峥自晏林昭出声伊始,便挣红了双眼。此时见状,铁青着脸,斜眼盯视他蒙脸的面甲,冷冷喝道:“郑允思,你要弑君吗?”
那全副武装的铜甲军士愣了一愣,外殿间已经响起了一片大呼“有刺客”的声音。宫庭侍卫盔甲声响,一片嘈杂地向殿中涌了进来。
晏林昭陡然睁目,一把抓住蓝霄峥的手,在他膝上撑起身来,向外间喝道:“皇上召镇北王入殿,你们胆敢阻拦?都给我滚!”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是权臣口吻,极有威严。殿外诸人听闻,顿时止步。蓝霄峥的贴身内监陈安和小心地走至帘外,不安地问道:“皇上可安好?”
蓝霄峥盯着怀中人,冷笑道:“我何时召过他入殿?他又是什么镇北王?!”
晏林昭不语,沾着血的纤手已经按在了那张罪己诏上。蓝霄峥怒得几乎要拍案而起。但终于在他的凄冷目光下,无可奈何地咽了口气,扬声向殿外喝道:“镇北王是朕的朕的股肱之臣,进殿剑履不解的。他入宫面君,你们阻拦什么!都出去!”
众人不敢违抗,诺诺连声地退了下去。那铜甲军士也不理会,将剑往龙案上一插,走过来便把赤身承欢的晏林昭从蓝霄峥怀中抱了过去。晏林昭方才全凭一股忧急之气撑着,此时被他坚实的胳膊一抱,顿时周身无力,软摊在他的怀里。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份蓝霄峥刚刚写完的诏书。
那人解下披风,将晏林昭的裸体小心地包裹起来,见他小腹鼓凸,腿下鲜血蜿蜒,沉声道:“你果然有孩子了!”
蓝霄峥眉头一皱,瞧不出此人究竟是谁。他愣神之时,那人已经横抱晏林昭,向外大喝道:“太医,寻太医过来!”说着,狂奔出殿。
蓝霄峥脸色铁青,瞪着两人的背影。那人奔跑之时,晏林昭下体鲜血淌落,在地毯间洒出一条细长的血路,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弘泰帝驾崩半月,太子持先帝遗诏,在榆林关起兵,直指晋王乱政。晋王本在平北将军营中避难的,见事发突然,当夜便缒出城去,快马加鞭奔向京师内营,调兵应战。誓死追随他的龙翔军节度使,七皇子蓝霄峥见状,立时把自己的军权拱手交予。自己孤身留在作壁上观的平北将军营中,一作人质,二为连络。
他既为人质,平日里便不敢乱走,只能留在郑允武为他安排的客房之中,甚是气闷。这一日,却有郑允武的亲兵来邀,说是将军在榆林关下的果园中设赏花宴,邀他前去游乐。他方至园外,便又见着那日那名古怪美人,身着青碧衣裙,妆饰得秀雅出尘。带着小鬟,周围俱是平北将军的心腹铜甲骑兵围随,遥遥乘车而来。
蓝霄峥见是他,目光透出难言神色,待车驾驶过身侧,在马上躬身长揖,道:“郑夫人安好。”
那人当即在车内,万福还礼道:“妾不敢当,七殿下万安。”
车马错过,车中一双妙目,隔着纱帘回望。虽是隔着碧纱,但那秋水横波,含情带愁的眼色,却是蓝霄峥最熟悉,最不能忘的神情。当初晏林昭与他,多少海誓山盟的时候,都是这般滟滟忧郁,却又痴绝愁绝的模样。他在马上眺望一刻,微微扬起了眉毛。
入得园来,那美人果然已伴在郑允武身边。郑允武何等粗狂,正端着一大杯高梁烈酒,先喝一口,又凑在美人唇边。那柔弱美人儿就着杯沿抿了半口,便脸泛红霞,抚胸不语。郑允武自不满意,搂将过来,自灌一口,按着美人便度。美人被灌得娇喘连连,却不敢推拒。修颈半仰,呛咳着饮尽了男人口中的酒。一席陪宴的军校见此香艳场面,俱轰笑叫嚷,各拖了陪席的军ji在怀,饮酒作乐起来。
郑允武见蓝霄峥入席,笑着招呼一声,便命怀中美人道:“过去为七殿下斟酒。”
蓝霄峥笑道:“我岂敢劳动郑夫人?自斟便了。”
郑允武笑道:“他现下还不是‘郑夫人’呢。侍候一回七皇子,也没什么要紧。”说着,身边人已款款立起身来,足步微微踉跄,走到蓝霄峥的席边,素手执起一只酒壶来,在蓝霄峥的面前杯中斟满了酒,娇声道:“七殿下请用。”
蓝霄峥谢过,取了杯子。瞧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丽色,莲脸被酒,泛着桃花娇晕。不由得举起袖子,装作覆面饮尽杯中酒。见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