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厨房给你炖了姜汤驱寒，以后不许这么糟蹋自己。”
“殿下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此刻与我日日在一处，难免落人口实。”慕容将他喜欢的菜轻轻推了过去，“过几日，殿下还是该搬回自己的府邸去。”
“阿离你从前并不醉心权势。”
如果阿离反驳他，怒斥他，冲他发火，都好过这一声冷冰冰的回应。但毓骁心里并不相信，阿离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他在等一个解释，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巧合。不安在心底肆意疯长，黑色的滕蔓遮天蔽日，他心里没有你，他为的是你遖宿皇子的身份。
毓骁不理他，拿来一块蜜饯做诱饵，将大半碗姜汤喂了下去，“好端端发什么疯，方夜告诉我你在外面吹了一夜风。”
“殿下请说。”
“现在不同了。”
那一日之后，毓骁明显发觉自己被冷落了，慕容不仅没有时间陪他对弈吟诗，连一日三餐都不再一处，整日留意着朝中所有权贵的动向，对太尉府更是一刻不敢松懈，毓骁在他身侧站了许久，看他收笔折了刚刚写好的书信，才轻咳一声，慕容并不抬眼看他，“殿下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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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前，他还因为皇兄征战的决定恼怒不已，他还试图用刺杀的方式警醒威胁那个不可一世的兄长，他一点都不想这个不顾百姓的暴君长命百岁千秋万代。
“我在，我是阿离。”慕容用力反握住他的手，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所谓兄弟连心，毓埥生变，某种神秘的联系影响到了毓骁。
慕容轻叹一口气，过了许久，毓骁手上的力气渐渐小了，他才伸手将腰间的手解下来。取了清水和手帕，为毓骁将嵌在掌心的碎瓷片仔细挑了出来，清理干净上了药，他动作极慢极小心，清理中毓骁一直眉头紧蹙，却没有醒过来。
毓骁黑着脸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去一点点凑近那张美得窒息的脸，双手撑在慕容身后的矮榻上，将人困在避无可避的位置，怔了半晌才开口，“阿离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真心？”
慕容离也不换去脏了的里衣，只披了件外袍出去，倚在他门外，幽幽萧声像陈年梨花酿，醉了梦中人，不知醒了谁。
“来不及了晚了”
慕容抿了一口姜汤，又不动声色的放下，最不喜欢这种辛辣的味道，“殿下的手，记得换药。”
“没什么事自然不敢打扰慕容公子。”毓骁气他冷淡的态度，又舍不得恼他。
“我胡闹？！”毓骁重重的摔了筷子，“慕容离，我不是你手心的棋子！”
“我不喜欢你为夺权殚精竭虑，愁眉不展的样子。”
“是吹了一夜萧。”慕容咬着蜜饯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一脸认真纠正道。
“你不理我。”
毓骁的脸突然红了，看阿离一脸不明所以，讷讷道，“你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心慌，不知傻起来竟这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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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莫急，即便动身也要等到明日一早，点了禁军再说，此刻先睡吧。”
“阿离，我要去前线助皇兄，皇兄他一个人”
慕容脸上就是一纸逐客令，“殿下连日操劳，用了晚膳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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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同？”
深不见底的眼眸看不到任何情绪，毓骁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眼底，像一层浮尘，眨眨眼就会
一夜之间毓骁便冷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天璇夜袭宣城的消息传来，他顺理成章暂且掌了权，大殿之下一片高呼，唯殿下马首是瞻。毓骁名正言顺的恢复了身份，却没有搬回自己的府邸，依然回了慕容府，阿离竟然困困的赖在床上，脸色苍白眼中有三分笑意。
那此刻心里深深的惊恐和痛楚，到底从何而起？
“殿下不要胡闹。”
“殿下言重了，慕容并无此意。天下是毓家的天下，我只想为殿下分忧罢了。”
“我偏不。”
“殿下难道不明白，我是为什么。”
毓骁重重喘着气，突然发力揽住阿离的腰身，将人带入怀里，慕容维持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不敢挣扎，腰间的手掌上碎瓷片还未取出，血迹将慕容白色的里衣染得触目惊心。
慕容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替他抚平眉头，“殿下，王上此次凶多吉少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慕容在他对面坐下，“殿下不高兴，是为了战死士兵的安抚，还是太尉为难？”
“阿离”
慕容顺着他，此刻不能完全惊醒他，只好先哄他入睡，“明日一早我们便商议援兵之事，殿下该歇息了。”
“你！”毓骁几乎都忘了，这个冷冰冰的人一个眼神就可以拒他于千万里之外，从前的他在慕容离这里可算是受尽了优待，那些亲昵的日子恍若昨日，他真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那你同我一起吃。”
毓骁仿佛被这温润如水的嗓音安抚了，收紧了手臂上的力量，模模糊糊陷入了昏睡。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