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落向何处。
流景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他将离情杯递给流景。
“神尊真的要解开封印?”或许流景早已猜到,封印一旦解开,一切都会变了样。感情是这世间最难以捉摸与控制的东西,即便是神,恐仍旧不能跳出其外。
可是重月太过于自负,在他眼里,这些凡俗的情感如他们的性命一般脆弱,不堪一击,不值一提。
流景低低叹了口气,走到七叶树下接了数滴露水,端至重月面前。
重月一手执杯,一手覆在杯口,轻轻一擦,杯中原本凝固的水瞬间化开,映着中天玉盘一般的寒月。他素白的手腕轻轻一转,将水倾于地上。片刻后,面色忽地一白,离情杯坠地,碎成数片。
一阵风刮过,已不见了重月的身影。
流景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封印根本不应该被解开!
这段记忆只会让他坠入情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重月赶到篱仙宫时,傅月影早已被夜光与融怀带走。望着如血雨冲刷过的篱仙宫他,他一时不知何去何从,甚至身在何处。
重月记起了很多事。
第一次遇到傅月影,是在仙渡山的温泉中洗澡。傅月影对他言语调戏,他当时是想出手杀人的,却在听了傅月影给温泉起的名字后放过了他。原来那时,他早已和傅月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接着他遭花惊吾暗算,中了一步莲花,再次遇到傅月影。为了救他,傅月影不顾性命地喝了他带着毒素的血,为他求得半粒解药。
青玉崖底,傅月影说:“等我伤好了,你带我浪迹天涯吧,无论去哪里,我都跟着你。”那个时候,他心里某个坚硬如铁的地方,裂出一道缝隙,有阳光照射进来。
绝情山庄的密室里,傅月影如被遗弃的小猫,哭着谴责他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他才知道一步莲花的解药只有一颗,分给自己一半后,傅月影的每一步都跟他一样,如行走在刀刃上,剧痛难忍。他佯装平静,心里却已波涛翻涌,五味陈杂。
而乾安城外五里亭,傅月影挡下向秀的一剑。他说:“如果能这样死在你怀里,你是不是就能永远记住我了?”素来杀人如麻的杀手,第一次因为这句话、因为他身上的血渍感到心慌。
秋原上,被金翅蜂围攻,他一心要救出傅月影,还他数次救命之恩。现在想来,当初的举动,无关恩情,只是单纯地想让他好好活着而已。
直到进入天目密林,他的记忆被唤醒,才知道原来傅月影便是当初琉璃血海里的那朵白莲。是他造就了它,也是它重创了他。
后来他答应墨炎去寻无形针。傅月影追着他到清江郡,跳江威胁,誓要跟他一起走。他被傅月影的决绝骇到,只是当时已身中剧毒,时日无多,岂能连累他?说了许多违心的话,也只想将人赶走。那夜里见到傅月影坐在甲板上无声地哭泣,他多想上前将他拉进怀里,吻干他脸上的泪,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哭了一夜……
再后来商船被袭,又遇到风浪,傅月影不顾一切地跳下小舟,要与他一起死。那一刻,他暗下决心,假如他们还能劫后余生,无论傅月影要求什么,他都愿意答应……
“剩下的时间,让我一直陪着你吧……”
“我答应你,等你……我会很快把你忘记,再去喜欢别人。”
“如果不发生点什么,我怕我一辈子都会觉得不甘心,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日日备受折磨,怎么办?”傅月影泪眼婆娑,“你不讨厌我的,对吧?你应该是不讨厌我的……那为什么不……为什么不能答应?”
……
两人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被路过的商船救起……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
傅月影的脸上尽是情动之后的殷红,在他身下承|欢、呻|yin……那是重月听过的,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横渡天水之泽的河流时,傅月影搂着毒发昏迷的他与凶残的食人鱼缠斗,他说:“我唯一能做的……是和你同生共死。”
再后来,无形针出现,他们被融怀逼上琢玉山,见到临风。凝神珠将他的神识唤醒,他重回神位,却不料墨炎将他在凡间历劫的记忆封印……
“月影……”重月想起前日种种:琢玉山挖心之举、积雪山割rou还血……不禁心若刀割,痛不欲生。
他怎能如此残忍的回报傅月影的一腔深情?
“他毕竟是血莲。”流景一路追来,见他沉浸在痛苦之中,出言提醒,“是神尊致命的弱点,本就不该存活于世间。”
“住口!”重月怒吼道,“这世上谁都可以死,唯独他不能死!否则,我要这天下苍生陪葬!”
流景脸色一白,噤了口。
“他在哪里?”
此时,怕是凝神珠已化掉了所有的元神,傅月影的那段封印,再也无法解开了。
他永远都无法知晓当年杀害他全家真正的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