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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如今邵夫人可算是焦头烂额了,内有儿子问她要人,外有虎视眈眈的一州刺史等着她放人,这个人却因她的自作主张而生死未卜,本是个蝼蚁般的小人物,平日里多踩几脚都没人在意,却偏偏会攀龙附凤的很,连累的她为此担惊受怕。
好在她第一时间打发了那些混子,只一口咬死了是意外,曹勐也不能拿她怎样。
为撇清关系,她只派了出些人,跟在曹勐的人身边作作样子。出事的地点现今只有她知道,曹勐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只知道小七是被人劫走了,却根本不知道他已摔下断崖。
邵夫人瞒的好好的,甚至没派人去崖底下看看小七是死是活,怕被曹勐发现端倪。也不管大儿子的刨根问底,只将他往房里一拘,索性装聋作哑起来。
曹勐找了两天没有一点头绪,带着人上门质问,邵夫人当了小二十年的主母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当场打起了机锋。
曹勐鹰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当日接小七回邵家的都是你们的人,如今小七失踪了,邵夫人不应该给我个交代吗?”
邵夫人毫不退让,“曹大人若真这么在意,当时何不派几个自己人跟着?我邵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本分生意人,遇上这种意外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呵,本分?”曹勐不客气的嘲讽,“看来邵夫人于装模作样很有一套,既如此,本官也懒得在这浪费时间,不过若让我发现此事和邵家有一点干系,就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了。”
邵夫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深宅女人,那瞬间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气,心中顿时一慌,面上强自镇静道:“曹大人好大的口气,这是在威胁我吗?”
箭弩拔张之际,有家丁匆匆进来,看样子是有急事禀告。
少夫人松了口气,斥道,“有贵客在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夫人恕罪,小的有要事禀报。”
邵夫人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不一会管家回来附耳道:“夫人,大公子不见了!”
“什么?!”
曹勐神色一动,看着他们。
邵夫人:“曹大人”
曹勐打断她,“夫人有事便去忙吧,本官先走一步了。”
出了邵府,曹勐留了些人下来,“看着他们。”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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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救人的第三天,被救的人还没醒。
但是观脉象已经平稳许多,已没有生命危险了。
邵翌峥照例出门采药,山里药材丰富,倒省了不少麻烦事。山中树木成荫,即使到了正午也很是Yin凉,让他险些忘了时辰,将所需药材采的差不多了后方才归家。
将东西摆在院子里该晒的晒该理的理,整理完了后他才有空去屋里看人。
床上的人还是一动未动,和他出门前一样的动作,走进了才发现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正有些迷茫地转动着。
“醒了?”
床上的人似被他吓了一跳,“唰”地一下转头看他,眼睛继续迷茫地眨巴着。
邵翌峥有点担心他把脖子扭到,不过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能动吗?”
少年依旧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看他,邵翌峥皱了下眉,过去探了探脉,脉象有些紊乱,但并无大碍。
他试探道:“还记得怎么掉下来的吗?”
身上那些情欲的痕迹是邵翌文弄的吗?那为何会摔在人迹罕至的山中来,又为何还没有人来找你?
是他不要你了么?
小七一无所觉,歪着头看他,眼里有些好奇。
算了,这些都与自己有何关系?等好了就将他送出去吧。
邵翌峥出去熬了碗药,凉了凉端进来,“把这个喝了。”
小七瞅了瞅黑乎乎的药汁儿,又抬头看他。
邵翌峥:“把手伸出来,两只手。”
小七照做,他接着道,“双手把碗捧好,然后把药喝下去。”
小七听话的捧着碗喝了一口,苦的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碗拿稳,继续喝。”
小七没动,看着他的眼里闪着水光,瘪着嘴控诉:“苦”
这是他醒来后讲的第一句话,软软的带着鼻音,显得可怜兮兮的。
可惜邵翌峥不为所动,冷面无情道:“喝了。”
小七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喝一口,见他还是一副冷面孔,便再喝一口,反复几次后就将药喝完了。
邵翌峥接过碗,手背上猝不及防地被砸了两滴眼泪。
“”
整条手臂仿佛僵住了,他沉默地缩回手站在一边,少年垂着头不再看他,乌黑的碎发散在脸侧,看不清表情,但被子上的水迹越来越深。
他有些不自然:“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没人回答,他看着少年柔顺的发旋,想了想,问道:“吃糖吗?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