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折参了他一本。那时他便怀恨在心,设计报复。隆和十八年,庆帝将我调任禹州知府,看似升迁,实为贬谪。我在禹州二十七年,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哪一寸土地没有去过,哪一任官员不是知根知底。近年我的老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我到了冬天,满身关节酸痛难忍,管理禹州,实在是力不从心了。”说道此处,江淮又叹了口气。“贤侄深得宁王赏识,说的话还是有些斤两的,还请贤侄在宁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能让我调离禹州,哪怕去殷州做个小城知县也好,禹州实在有心无力了。”
&&&&闻静思对他所求吃了一惊,看他两鬓花白,言谈诚恳,想到前几次两人谈论禹州旱情与百姓,江淮虽有见解却并无实在的举动,如今这一席话,倒也能解释一二,心中不禁一阵感慨。他虽同情江淮,却不能自作主张,思虑片刻后小心地道:“大人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只是我人言低微,能否成事还要看宁王的决定。”
&&&&江淮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贤侄所言在禹州广植树木,让百姓保护树种一事,我先拿建昌城周围的村镇试着施行,再推广下去吧。”
&&&&闻静思只好站起来,朝他一揖到底道:“晚辈谢过大人了!”
&&&&江淮虚虚一扶,起身道:“贤侄言重了。你身体刚有起色,我就不多打扰了,好好保重。”
&&&&闻静思虚留了几句,将他送至厢房门外,看着他微微佝偻着背走出院门,内心复杂难言。他转身回房,萧韫曦已揭开帐幔坐在床边,满面笑容地望过来道:“江淮眼光独到,看人十分准啊。”
&&&&闻静思笑了笑,从箱笼内取出他的靴子,躬身替他穿好。萧韫曦挽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身旁,试探道:“他所求之事,你如何打算?”
&&&&闻静思道:“江知府调任禹州是何缘故,我不清楚,可我从建昌的平民百姓口中得知,他的确是个清官。府中布置简朴,院内种植果蔬,虽无上佳的政绩纪录在吏部卷宗内,却能有个好名声在百姓口耳相传里。不过王爷用人自有打算,我只转述江知府的意愿,不敢有所评判。”
&&&&萧韫曦摇了摇头道:“他名声是好,才干却平庸了些。盛世下多一个他不算多,少一个他也不算少。只是变故将生,革新在即,这样的官员,用起来就不甚顺意了。静思,你虽满脑安家治国的策略,但往后也会涉及提拔废黜官员,考核各项政绩,也要练就一双识人的慧眼才行啊。”
&&&&闻静思微微一笑,心道:“即便如我所愿中了进士科,也是先入翰林院历练数年再定去向,哪里沾得上提拔废黜官员的事呢。”
&&&&萧韫曦见他不置可否,知他不信,眼前又不是多谈此事的时候,江淮这一打扰,几人原来的话题也无心再谈。他算了算时辰道:“你病未好全,要多休息。”催了几声,抖开被子将脱去外衣的闻静思裹了个严实。这时明珠来放木炭盆,看闻静思躺下,把窗户留了丝缝隙以防炭气浓重,朝萧韫曦点头示意,放轻脚步退出门外。
&&&&屋内渐渐暖和,萧韫曦盯着闻静思的睡脸,神思却回到往日的诗酒曲赋,纵马欢歌上去,直想这辈子就停留在这一刻上,可心念一转,记起打在他身上的道道尺痕,漱芳殿内的羞辱与畅所欲言,又期待日后一雪前耻,携手并进,共创山河。想着想着,萧韫曦也睡意上脑,干脆脱了外袍,钻入闻静思的被窝里,贴着额头一道睡了。
&&&&经过徐谦二十来日的细心的调养,闻静思总算恢复如初,只是病中清减的身体尚未全养回来,徐谦开了滋补的药膳让吴四日日换着给他做。
&&&&禹州旱情已解,源头也已找到,当雁迟提出回京时,闻静思只好答应,又问起萧韫曦的行程,就听他道:“我送你出禹州边界再回殷州。”闻静思初晓他的心意,原本更是不舍分离,一想他多一日离开殷州便多一份危险,便只剩他能速速回去平平安安的念头了。
&&&&一行人开始收拾一干用物,备下两辆马车,又向江淮告了辞,定下五日后十月初八一早回京。当日傍晚,闻静思来到吴三吴四的柴房,从荷包内取出一锭银元,放在吴三手心。“三郎,我记得李钟氏典当下一支银簪为我几人做了新衣,你将这银元拿去赎了出来送还给她,如果心中实在爱慕,想要和她长久过下去,就找个媒人帮你问问。李钟氏答应嫁你,你便留下来罢,聘礼彩礼我这里都够。”
&&&&吴三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闻静思足足半刻,才涨红了脸跪倒在他脚边,颤声道:“公子恕罪,当日送李钟氏回家前,我就自作主张拿银钱赎了簪子偷偷放入她的包袱里。我虽爱慕李钟氏,也不想离开闻府,请公子千万别赶走小人。”
&&&&闻静思听他说到后来声音哽咽,连忙将他扶起来,年近三十的汉子竟急红了眼眶,甚是狼狈。“你不要急,我不是赶走你。你与我家签下的十年契约,虽然还有两年才到期,也不能耽误你终身大事。提前让你赎契,我在家中还是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