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聂健安激动的神情。
几个人聊了小半天儿,聊的都是这六年来事情,开心事儿,不开心的也变着法聊成开心的。邵昕棠静静的听着于一博说他父亲当年知道他离开后,怎么发疯了一样,怎样拖着还没好的腿伤非要亲自去找人,怎样整整一年都没笑过,怎样把几百个人的司令府弄得像是个坟墓一样,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又聊了这些年东北沦陷后,他父亲怎么带着大队的人马从东北撤离,边走边打,上面因此曾一度不给钱,不给军粮,他父亲一个人顶着骂名,还跟鬼子作斗争,这些年军队也是大大不如以前,现在退居在长江以南的一处平原,几万的军队都驻扎在那儿,那儿是他们的老巢。这次来上海,是因为他父亲得了他的消息,才不远万里的找来的。
于一博说着,叹了口气:“多亏父亲来了,曾经这样的事儿发生过很多次,父亲全国的探子都在找你们,每一次父亲都亲自去看看,每次都不是,还有一次中了埋伏,差点儿回不来。这次我和全叔也都不让他来,上海现在这么乱,父亲真的不宜露面。不过也多亏了父亲坚持,没听我们的,要不然还真错过了,又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找到你们。”
邵昕棠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微凉的茶,咽下嗓子眼里那股子酸涩,低声问道:“怎么非要亲自来呢,派几个人不就行了吗?”
于一博沉yin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因为闫叔的事儿,父亲现在谁也不放心……”
邵昕棠的心里“咯噔”一下,他颤声问道:“你闫叔怎么了?”
于一博抬头忧伤的看了他一眼,说:“父亲后来查出来可能是闫叔帮了你们,非常震怒,连带着当年很多一起搜查的人都受了牵连。”
“那,你闫叔怎么样了?”
“闫叔从十几岁就跟着父亲,父亲待他如亲兄弟一般,倒是没怎么样,就是把他介绍给了一个别的人,闫叔现在是也是一个司令的副官,还娶了那家司令的小女儿。”于一博声音诺诺的说道。
这是于战南把闫亮踢出自己的圈子啊,也意味着闫亮这么多年在于战南身边创下的功业都白费了。但邵昕棠还是松了一口气。被于战南知道了,于战南念着旧情,这也算是闫亮好的结果了。邵昕棠心里很抱歉,想开口问问秦越荣怎么样,还是忍着了。以后再说吧。
于一博估摸着他父亲也快回来了,看着聂健安欲言又止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到底是不忍心,说了句:“我先出去了,你们再聊一会儿。”就转身出去带上门。
他一点儿也不想给这父子俩单独相处的机会,谁知道他们又会不会预谋着什么逃跑的事儿呢。如果再来个六年,于一博不敢想象他那个痴情的老爹会怎么样。
门刚合上,聂健安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急切的说:“干爹,这次怎么办?”
邵昕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不怎么办,老实呆着吧。”
“什么?”聂健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于战南他这是囚禁,干爹你怎么能就这么……”
聂健安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他话锋一转,坚定的说道:“干爹,你不要怕,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救出去的,我需要时机……”
邵昕棠静静的听他说完,小心翼翼的问道:“健安,你,很讨厌于战南?”
“当然!”聂健安瞪着一双大眼睛,肯定的回答道。
邵昕棠听着他干脆的回答,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儿子和于战南之间的冲突。之前他想的都是自己的问题,好不容易突破了自己心里的防线,没想到聂健安……
聂健安看到他干爹苍白的脸,还以为他是一分一秒也在这里待不了了,就低声劝道:“干爹,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放心。”
邵昕棠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说道:“不是,健安……我这次没打算逃。我……想跟于战南在一起……”
邵昕棠觉得对自己的儿子说这个,很难以启齿。而聂健安听了,脑袋“轰”的一声炸响,他不死心的最后问了一句:“干爹你,是因为觉得我们这次逃不了了才这么说的吗?”
“不是。”邵昕棠轻声说道:“是因为,我想跟他在一起……”
聂健安的表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当年邵昕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带他从于战南身边逃了,他以为他干爹最恨的人就是于战南,而如今,他居然说,他想跟这个曾经强迫过他,现在又在囚禁他的穷凶极恶的大军阀在一起……
聂健安的脑子不到能理解这个的程度,这才短短的两天,他坚信着是那个霸道可恨的男人威胁他干爹的。
“父亲的车回来了。”
几声轻轻的叩门声打破两人之间的静谧,于一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干爹,我先走了。”聂健安站在门口,像是逃避什么似的飞快的开门出去了,走在走廊里的脚步声透着一丝凌乱。
邵昕棠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已经长得高壮的背影,聂健安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啊,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