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医生都已尽力, 回天乏术。谈近雪没有亲人,抢救室外只有贺华和方艾, 男人面无表情,手却在抖, 女孩压抑着哭声, 泪落如雨。
他们都已经知道结局了。
谁也没去看坐在一旁, 抱着保温桶喝粥的宗梓。
抢救室上方的灯灭了,医生走出门来摇头时,方艾靠着墙滑坐下去, 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贺华嘴唇瓮动,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宗梓把保温桶仔仔细细地装回棉质保温套里,这才站起身, 迎着医生的目光走过去。
“我帮他穿衣服。”
他张嘴说话的时候,一行鲜血顺着唇角留下来,牙齿上全是殷红血渍, 明明一张带有稚气的娃娃脸,此刻诡异狰狞,让人不敢直视。
这可怕的面容里,更吓人的是摧山填海一样的悲恸。
他的世界已经毁灭了。
纵使大夫见惯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却还是别过眼睛不忍去看。
抢救无效的病人,通常都不会太好看。病人的遗体会由家人亲属亲自穿衣。
贺华脚步往前轻轻地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止住。他看着宗梓走进那扇门里,往日里笔挺的肩背显出两分颓唐。
他很了解谈近雪,所以知道,这个时候,那人想要谁出现。
宗梓给谈近雪穿好衣裳,笑了一下。抢救台很高,他单膝跪下之后刚好可以看到那人的手垂落在面前。
他的手依然纤长白皙,尚且柔软,只是比往常缺了温度。
宗梓忽然叹了口气。他低声说:“谈近雪,我胃疼。”
以往,他用这法子换谈近雪为自己跑前跑后,无微不至。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手太凉,不能帮他捂着了。
宗梓把头抵在冰冷的抢救抬边沿上,过了一会儿,才抬起脸来。他眼尾分明已经红了,面上却还是笑着。
青年轻轻地,温柔地,在已经死去的人手上落下一吻。
他温热的唇瓣触到谈近雪的指节,像美梦惊破,像天地崩毁。
一切悲恸欲绝,一切切肤之痛,全在一吻之中。
宗梓亲完了,脸上再无悲伤的神色。他掏啊掏,从衣袋中掏出一只小盒子。
依然是简单大气的黑色天鹅绒盒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比他送手表的那只盒子小了两圈。里面是红色的衬垫。
上面是一枚戒指。
他认真地将银色的戒圈套上谈近雪无名指。
“既然你不要道别,那我们……就这样纠缠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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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泽总裁的葬礼上名流如云。几乎半个上流社会的人悉数出席,不管私底下有多少诡谲心思蠢蠢欲动,商界Jing英的陨落还是换来了众人的惋惜。
就在外界普遍认为诚泽即将面临风雨飘摇的困境之际,诚泽董事会以震惊的速度决定了新任执行总裁。
一手创建诚泽的谈近雪在遗嘱中将股份悉数转赠前任第一秘书贺华。
现在的诚泽新任总裁。
而这位年轻的总裁一上任,便着力推进与光汇的合作,诚泽的业务触角终于伸向被老牌珠宝企业垄断的欧洲。一时间贺华如同空中飞人,来往于几片大陆之间,而诚泽的声名,也随着他的奔波愈渐响亮。
诚泽最著名的设计师宗梓再次包揽三项国际比赛金奖,诚泽的产品顿时被国内权|贵趋之若鹜,奠定了未来高奢路线的基础。
设计新人方艾崭露头角,以26岁的年纪从宗梓手中接过了诚泽首席设计师的头衔。
此后十年,诚泽再上台阶。这一股新锐的力量从不容小觑,一跃成为国际珠宝大鳄,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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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的电视机上播放着晚间新闻,年轻的女设计师在国际大赛上折桂,自信而明媚的笑容占满了屏幕。这位诚泽的首席设计师方小姐,打破了一项国际赛事最年轻的金奖获得者的记录,眼下已经是瑰宝级别的设计师了。
两个吃面的食客议论着——
“这丫头,真厉害啊!三十岁还没到呢,就得了一这么大的奖!”
“嘿,那可不是么!你没听说,被她破了纪录的那个金奖得主以前也是诚泽的设计师,那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据说诚泽能有今天,少不了他的那些设计!”
“诶,那现在诚泽怎么是这个姑娘当家了?那人呢?”
“谁知道,年纪轻轻的,也不该是退休的时候呀。”
“说不定人家周游世界去了,搞艺术的嘛,都有点神经兮兮的,说走就走……”
两个人聊完,碗里的面条也吸溜完了,还意犹未尽地端起碗,将剩下的面汤一饮而尽,这才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结账离开。
这店面虽小,脾气却怪,打烊的时间没准,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