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准驸马齐林自东华门进宫,皇帝予以接见,赏赐了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银一万两。
昕阳公主著花钗,褕翟纁袖,与齐林同牢而宴,后晌拜见宗伯,国舅,再按仪仗,宣系,归平南侯府。
公主婚仪,满朝臣工一同Cao持,影部服从太常寺调配,该露面的露面,该出人出人,完全是当成国事在办。
直到半夏闯进来,拉着影卫兄弟津津有味地议论:“方才就在长乐街上,五十乐司开道,齐将军乘骏马,执丝鞭,头上打三檐伞,领着公主车仗……”
公案上一纸喜柬,熬成了心头一抹朱砂血。韩水这才意识到,今夜,乃齐林大婚之夜。
蒲月十五,平南侯府婚宴,常俗婚礼典仪。红纸铺街,红灯千盏,红花,红绸,红衣,红人。韩水一袭青衫而来,马车中不紧不慢地套上了一品绣鹤朝服。
齐三在府门前点头哈腰,迎着宾客:“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各位大人里面请……”跨入门槛前,韩水抬头望了望,正匾已经换成“百年好合”。
堂前,红絮飘飞,堂中,兰膏明烛,主位那英俊身影,衣光鲜,神奕奕,正与众人纷笑。韩水怔了神。
原来这世上男子对断袖之癖大抵只是七八分玩笑,曾经他所珍惜的甜蜜时光,如今,却成为众人口中胡闹二字。
朝臣的酒桌,在大堂之东。林昀笑yinyin挥起羽扇:“韩大人,快入座罢,早拜完堂啦。”韩水勉强一笑,看看在座六部官员,又呆了。冬青忙提醒:“大人,您上座。”韩水道:“我就坐你旁边,好么。”冬青一时语塞。
林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齐家人素来不羁,咱既然来了,大可入府随俗。”于贤哈哈大笑:“对,对,入府随俗!”韩水真就不羁地坐下了。
酒桌之上,摆着一壶御赐的紫红华英,酒瓶是景怀窑青瓷,雕有锦绣鸳鸯,最妙是莲花状的瓶口,如能盛放仙灵。
据礼部尚书所述,这酒在皇宫中窖藏五十余年,仅有九瓶,全被皇上赐了今晚盛宴,可不是每桌都能尝到的。
铜锣响,婚宴始,驸马爷手里携着一杯喜盏,四方敬酒,似一道红艳艳的火光燃遍全场。至堂东这桌,齐林道:“又是鹤,又是锦鸡,又是孔雀,各位大人真是迷煞我也。”林昀笑道:“将军,一品仙鹤为先。”
齐林的目光便落在了韩水身上,再没有放开过:“韩大人?”韩水潇洒一笑,端过整壶紫红华英:“将军百年好合,韩某先干为敬。”
仰起脸,一手执壶,往喉咙里倾灌如泉玉ye,口口咽得干净利落。霎时安静,几乎都能听到喉结上下翻滚的声音。齐林看着,神色复杂。
“好!好酒量!”林昀拍案而起,眸中含着一丝说不清的戏谑味道。齐林终于张口问道:“这可是五十年紫红华英,你一个人喝了,别人喝什么?”韩水自觉豪壮,抹了抹嘴角:“喝我的尿去!”
齐林骂了一句,上前就想纠缠,却被几个叔伯兄弟拉着不得动弹。韩水满面通红,全身轻颤。众人纷纷劝解,齐林只好静了心思,解释道:“韩大人醉了,诸位见谅,容齐某和他说几句话。”韩水道:“没什么好说的。”
齐林一顿,转身就往下桌敬酒而去,再也没回来。酒菜尚温热,冬青扶韩水坐下,软言劝道:“大人,喝些甜汤,一会儿下官送你回去。”
满院红光,月霞染彩,歌舞笙箫,飞声临安。待诸位宾客醉醺醺地打道回府,已是巳时。齐三特地贴着驸马爷的耳朵,交代一句:“韩大人走了。”
齐林点点头,往庭院的沟渠处走。三伯母怕他失仪,跟在后面关照道:“阿侽啊,公主还在洞房里等着。”齐林扶着墙根,晕头转向,张口就吐了满地。
三伯母摇摇头,这府上真该有个女眷。她立时就唤来丫鬟小厮:“还不快去伺候驸马爷沐浴。”雾气缭绕,齐林渐渐清醒,一边饮着醒酒汤,一边看那浸泡在木桶中的药袋,随水波沉沉浮浮。
而后,在一片喇叭唢呐尹尹呀呀的喜乐声中,新郎入洞房。洞房里暖得有些闷热,全是温馨的红。公主披着绣有凤凰的红盖头,两只青葱玉手文文雅雅,搭在膝上。
齐林素来是风花雪月解风情的人,绝不会在情/事上为难自己。更何况,他年过而立,已是第二次成婚,本就轻车熟路,没什么所谓。
点起红烛,摆好鸳鸯酒,齐林床边坐下,捉过云瑶的手,握在掌心里。云瑶不说话,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齐林笑道:“从前又扮游侠又扮清倌,当满朝文武敬我酒吃,现在懂事了,知道害羞。”云瑶的呼吸都紧了,发髻上的金步摇清脆地响。
二人的年纪相差十多岁,加上先前的交往,多少就让齐林生出照顾自家小妹的错觉。他知道,云瑶以完璧之身侍奉郎君,初夜难免矜持无措,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愁肠千结,心事重重。
齐林没让云瑶等太久,动作轻柔地掀起了红盖头。“你……”失去屏障的云瑶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