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叉,眼窝又酿起了泪。提出来这里的是她,时隔三年再来到这里,以为自己能放下,却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若若,对不起,我今天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总想起让人伤心的事。”姚雪英苦涩地道,“你也觉得这么伤春悲秋的妈妈很烦吧?”
“怎么会,我从来没觉得你烦,只是妈,事情都过去了,要向前看,高爷爷虽然回不来了,但你看,餐厅的味道还在,钢琴还在。”
“可是餐厅却经营不下去了,总有一天会倒闭。”
“总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妈,”凌昭阳忍不住插话进来,“说句心里话,生活总要继续,您这么悲观对您的病不好。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人的一生总要接受悲欢离合,不经历痛苦的人生,那不叫人生,那叫自我催眠形成的假象。不是说逝者离开,就一定是悲伤的事。呐,高爷爷离开的时候,没有痛苦,他的梦想和Jing神留给了子孙后代,千代万代地传承下去,这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只要他还活在你们的记忆里,他的灵魂就永远不会离去。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离去,而是遗忘,人总有离去的时候,记着他活着时的笑容和付出,他就永远活在您的心里。至于这家餐厅的未来,您也不必杞人忧天,总有一天会有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高富帅买下它,然后会有越来越多的钢琴师出现,越来越多的熟客回来,将高爷爷的梦想持续下去。”
夏若眼皮一抽,明明是富含人生哲理的真言,怎么被他说得跟笑话似的,什么英俊潇洒高富帅,说得好像他就是那个能买下餐厅的土豪一样。
姚雪英就吃他这套,破涕为笑:“你说得对,我不想了,现在就只能祈求老天爷能发发善心,让那个大老板出现,把餐厅救活起来。”
“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另一个,”凌昭阳两手交叠枕在桌面上,挑起坏坏的笑容,“假如能弹出高爷爷的琴音的人有了,那唱歌的人呢?”
姚雪英看了一眼夏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愿意回来,当我老了,唱不动了,就让若若来唱,她的歌声比我还动听,这份梦想和Jing神一定可以永远传承下去。”
“呐,妈,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反悔。”
姚雪英笑了:“不会。”
夏若以为凌昭阳只是哄骗她妈的玩笑话,没想到戏语竟成了真。
半小时后。
一首熟悉的钢琴曲从指尖流泻,音调悲凉苍茫,如茫茫天野不见天日,不闻人烟,心生悲哀,然而琴曲在弹琴人活跃的指尖,却悠扬婉转得宛如潺潺流水,顺着水道,自天的这头飘荡到地的那头,沿途是秀丽风景,两道边是万鸟啼鸣,闻者之心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空灵世界,喧嚣远离,心灵澄澈,洗尽铅华。世间安静下来,除了跳跃在指尖的音符,再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是对心灵的最大洗涤,也是对音乐的最大赞礼。
为何之前没有人弹出高先生的味道?不是因为琴艺不Jing,而是因为琴音中的情感未能真实流露。
这琴曲是姚雪英退团当日演唱的曲目,那是一首永不落幕的离歌,别离情绪蕴满哀愁,可弹琴之人,却将这首曲弹出了大自然的韵味,他的情感也蕴含其中:生离死别,自然之态,自然发展永生不息,只要Jing神永在,是离,却非离。
姚雪英颤颤巍巍地扶着桌面站起,看着坐在钢琴上的背影,泪水决堤。
高先生年纪大,背影却不佝偻,甚至意气勃发地挺拔坚韧,像一株永不低头的杨树,高大地屹立在每一个人心中,而正在弹琴的背影,属于年轻人,他焕发着朝气蓬勃的年轻生命力,像另一株杨树屹立不倒,恍惚间,与高先生的背影竟重叠了起来。
他们的琴曲也严丝合缝地重叠了。
这就是这个味道,这个情感,这正是她寻了三年而不得的知音!
姚雪英推开了座椅,步履蹒跚地朝钢琴走去,夏若看了眼凌昭阳的空位,再看向弹奏钢琴的熟悉背影,真相一目了然。刚刚用完饭,凌昭阳便说要去洗手间,接着餐厅灯光一暗,仅有的亮光给了坐在钢琴前的人,餐厅的喧嚣戛然而止,钢琴弹起了久违的乐曲,而凌昭阳一直都没回来。
他坐在了钢琴前,将回忆送回了姚雪英。
夏若想扶母亲,却在扶上去的一刻,放了手。那是知音们的世界,她的介入是对他们的不尊重,母亲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走向知音,与知音同台。
客人的目光从钢琴走到了姚雪英身上,他们惊讶着,却没人过去打扰她。从座位到钢琴边,不过几米长,她却仿佛从上个世纪走到了这个世纪,将记忆里的琴音一点一点地融入现在的琴曲中,当她站上钢琴台时,光芒万丈,众人视线聚焦,她穿越了时间长河,回到了那星光璀璨的舞台。
琴曲一转,高.chao迭起,跌宕起伏,澎湃情感骤然爆发,如山崩地坼,如波涛汹涌,离别的愁绪荡开得酣畅淋漓,同时豁然的自然情感也奔腾注入。姚雪英心头热血沸腾,宛如阔别多年见到老友,激动高昂,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