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尘躺于榻上,双目凝视着帐顶,眼底有些不明的意味。
行宫之上忽响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他瞳孔微缩,猛地坐起身来,下榻出门,寻着笛声一路而去。
卿姒替芳漪上完药后,还想着去厨房替她下一碗汤面,路过左尘寝殿之时,忽然驻足。
她惊疑不定地一步步靠近,推门而入,果然,殿内寂寥无声,榻上空无一人。
左尘寻着笛声一路到了行宫之外的一片树林,树林之中,只闻蝉鸣,不见其影。
他慌乱无措地环视一圈,忍不住大声喊道:“阿萩,是你吗?”
呼声惊起一群飞鸟,引得它们纷纷扑闪着翅膀向另一片树林飞去。
左尘沮丧万分地垂下头,目光所及处,只见一双碧绿双色缎孔雀软底鞋,他猛地抬头,眸底有不敢置信的神采。
卿姒于行宫之中寻了许久也未发现左尘的踪迹,却在附近一片树林中发现异常,她匆匆赶到,正巧看见左尘独自一人从树林深处行来。
她连忙匿了身形,躲在一棵树后,欲观察他深夜外出,所为何事。
左尘从容行至前来,却忽然顿了脚步,淡声道:“出来吧。”
卿姒暗叹一声,忘了十三师兄不仅擅长于阵法之术,更善于感应之法。
她老实地站了出来,看向左尘,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从未在其身上感到过如此欣喜之态,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可整个人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像是被欢愉浸透了每一个骨头缝。
卿姒怔然道:“十三师兄,你怎么了?”
左尘面露讶然,反问道:“我怎么了?”
卿姒鼻尖微动,嗅到一丝不属于他二人的脂粉香气,很淡,却揉杂着清新之意,令人闻之不由神清气爽,心生向往。
她挑眉道:“你见了谁?”
左尘并不言语,眼神飘忽。
卿姒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你去见了今日你救的那个女子?”
左尘指尖微动,无法做出反驳。
卿姒问道:“她是谁?”
其实她心下已有了答案,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事实唯有从左尘口中说出,才能使她真正信服。
久久沉默,左尘并不欲告知她真相。
卿姒动了动唇,道:“她……是你的妻子?”
左尘眸中神色微动,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卿姒惊诧道:“可她不是化为石像了吗?会不会……是魔族中人故意幻化出的傀儡人,意欲迷惑你?”
这回,左尘倒应声了,语调坚决道:“我不会认错人,她就是阿萩!”
好吧,其实卿姒方才也只是猜测而已。若真的是傀儡人,没必要在她额上再做一个堕神之印,如此说来,这位碧衣女子一定就是十三师兄的妻子了,只是她为何会堕神入魔道,此事还需考证。
左尘却解答了卿姒这个疑惑,他道:“是魔君,他救了阿萩。”
如此一来,事情便不难猜了。
想是当年左尘与这神女之事闹得比较大,让魔君也略有耳闻,只是碍于天帝之面,并未插手。
而今魔族已反,正是需要帮手之时,对天帝怨念颇深的这位神女自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天族出战之人当中,还有其夫君,必要之时定能成为击溃敌军的一把利刃。
卿姒不免提醒道:“十三师兄,她如今是魔族那边的人……”
左尘长眉微敛,道:“可,她依旧是我的妻子。”
卿姒心下叹一口气,知晓与其难以说通,只能待回去后与五师兄他们商讨一番。
只是,那神女深夜前来,仅仅只是为了与左尘一会?卿姒微感疑惑,若说在以往,他二人夫妻情深,此事倒也无可争议,可如今她已入魔道,心性难免受损,又被玖婳把控着,事情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卿姒忽而忆起一事,急忙发问:“十三师兄!阵法图呢!”
左尘面色凝滞,缓缓抬手,摸向胸口,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卿姒见他这样子,已知事情不妙,又问:“她走了多久?”
左尘嘴唇微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卿姒心下忽生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召来小黑,飞回行宫。
行宫之中,一片安宁。
卿姒心下却更悚然,看来魔族的目标并不在于她们这处。
她急忙叫来众人,商讨应对之法。
魔族如今已拿到阵法图,定是预料到她们能很快发觉,是以目标并不在此处,那么,另外三处行宫便成了众矢之的,即使主将修为再高,面对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偷袭,定也是毫无防备,难免使军心大乱。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他们前面前去报信,方能使其逃过一劫。
芳漪平时虽对夜覃不理不睬,可眼下这当口,却是最担忧他之人,自然要前去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