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招呼。
她放下沙拉碗,擦了把手,才问:“谁?”
“我。”
门铃对讲机里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
沈禾不客气地问:“有何贵干?”
对讲机里响起一道低低的笑:“想你了。”
这人真是……
沈禾擦了把脸,不愿承认自己因为这一句话突如其来的话红了脸,好一会才说:“哦,我知道了。”
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徐京墨又说:“有人正在向我走过来,应该是你这栋楼的业主,我并不介意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想你。”
“你……”沈禾深吸一口气。
对讲机里又是一道低笑:“沈宝宝能让我进去吗?”
沈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了门。
等徐京墨上来后,沈禾就倚在门边,板着一张臭脸。
徐京墨仿若未见,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问:“吃晚饭了吗?我让家政阿姨做的粤菜,味道清淡,我问过林医生,你都能吃。”
沈禾说:“徐京墨,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好,是我错了。”
沈禾:“你敷衍我。”
徐京墨一顿,认真地问:“我哪里敷衍?”
沈禾忽然间意识到两个人的对话不太对劲,太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她抿住唇,问:“你来做什么?”
徐京墨看了眼室内,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禾说:“有话直接说。”
徐京墨:“沈小姐,你知道请七爷唱一出戏有难吗?对于别人而言,是难事,不过对于你而言,是我死皮赖脸求你让我唱。”
他摆了个身段,赫然是柳梦梅附体。
“不才柳梦梅,不知能否陪小姐一同游春?”
沈禾知道他的来意了,这会倒是没有理由拒绝。她想了一整晚都没想出来要怎么演出杜丽娘最初游园的感觉,能有资深昆曲家的相助,说不定能突破这个瓶颈。
沈禾侧过身,没说话。
徐京墨勾唇一笑,直接进屋。大抵是一回生两回熟,这一次都不用沈禾说明,他自然而然地就取下玄关的拖鞋,跟男主人似的进了屋,还去厨房拿了碗筷,顺手把沈禾拌好的蔬菜沙拉装盘。
沈禾说:“柳公子真是不客气,当成自家后花园了啊。”
徐京墨不紧不慢地回:“小姐严重了,何来不客气一说,不才柳某本就是小姐的囊中之物。”
呸!不要脸!
“徐京墨!好好吃饭!好好说话!”
沈禾一凶,徐京墨心里就高兴。
她凶巴巴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他也知道沈禾一凶,证明心里就卸下铠甲,只有对亲近之人才会露出这样不客气的一面。
他颔首。
“好,听你的。”
沈禾见他这个模样,心里有几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高兴,只觉得两个人这么相处,很舒服,也很适合。吃过晚饭后,徐京墨去洗碗。
沈禾抱着平板在沙发上继续研究别人的杜丽娘。
她脑子里回荡着曾团长的话。
游园时的杜丽娘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是一个闺阁千金,恰逢早春,与丫环春香出来游园,看着万物复苏的春景,内心应该是无比高兴的吧?
沈禾学着视频里的杜丽娘唱了一句:“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尖细又不失温婉的嗓音低低浅浅地萦绕在客厅里。
很快的,沈禾又打住了。
她微微拧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喜悦有点多了,赏个春而已,那么高兴有点过了……”就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耳畔忽然擦过一道冰凉,等她反应过来时,平板上的视频已经被按了暂停。
她浑身一僵。
徐京墨的手没有离开平板,他以一种亲昵的姿势贴着沙发,手臂搭在她在的肩上,像是在环着她。
“你知道杜丽娘为什么面对如斯美景仍然高兴不起来吗?她觉得孤独,正因为景色太美,而她却常年留在闺阁中,她看到了春天,可是却找不到自己的春天。”
沈禾细细琢磨徐京墨的话,说:“可她也是有高兴的呀。”
“是,她有高兴,可也有惆怅,女孩子的心思向来变化得快,能够轻易地触景伤情,《游园》里的杜丽娘她是多愁善感的,她的情绪千变万化,你的每一句唱词与念白,都要表现出她情绪中微妙的变化。”
沈禾问:“比如?”
徐京墨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这里的杜丽娘是开心的,到了‘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这里的杜丽娘情绪里就多了一丝……”
沈禾领悟得快,随即接上:“遗憾。”
徐京墨微笑颔首:“对,再到后来的‘那牡丹虽好 ,他春归怎占得先’时,她唱的已经不是牡丹,而是在感慨自己,开始有女儿家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