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太子这么大的动作没有告诉他,这是对他有戒心。不过这一点他并不介意,毕竟太子若是对他百依百顺那才必定是防备于他而且心思深沉。更何况反正他也已经猜到了大半,一直在等的,也就只是一个结果。
他知道太子这一夜在对很多人动手,也知道这一切是如何运作的,他一直在等待着的,不过是太子最后会做到什么程度,看太子最终究竟会不会触到他的底线。有些戾气慢慢地蔓延到他那张素来嘻嘻哈哈没有正行的脸上,所幸在月色里乐至也并没有看清。
太子要杀聂七公子,可以。
太子要杀聂阁老,不行。
见着许策没有说话,乐至倒是稍稍松了半口气,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见死不救了。
一声马嘶在院外响起,阿恰牵着小马还没走进来,便见自家主子以黑暗中无法察觉的速度窜到了马背之上,一把夺过缰绳。
“我去了!”许策双腿一夹马腹,“不是要救阿诤么?!”
这分明是早已经打算去救人了?乐至顾不上思量许策究竟什么打算,毕竟许策的思路与他们都完全不同,无从猜起,只能策马追上。
许策却在夜色中轻笑了一声:“阿至,你莫要太依赖我那位平白得来的妹妹,她不懂一个男人嫉妒到头能做出什么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她以为太子应该有的分寸,太子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皇宫如今正是危急,你可没空耽搁。”
乐至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心里在皇宫的安危与确认聂诤安全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深深看了许策一眼,一转马头,掉头向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
乐至刚刚离开小竹林并没有多久,私下里悉悉索索的就不只是风声了。
聂诤背靠在树上,单手搂着苏青遥,侧耳听着声音,向着四下空旷处温和地笑道:“卫尉寺卿,好巧啊,竟是在这里偶遇了。”
卫尉寺卿胡长峰被点了名字,稍微招了招手,草丛中慢慢地站起了一圈人,看样子本来是打算先围上,不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逃脱的。
他没来得及秘密接近就被喝破了行踪,没来得及细想第一反应便是要先发制人,站起来的瞬间便扬声喝斥道:“聂诤,你堂堂三阁阁老,不思为民谋福,倒是与安国侯私下勾结谋反,今太子要尔等束手就擒,你可知罪?!”
但听夜色中聂诤声音坦坦荡荡:“谋反?安国侯?本阁老敢问胡大人一句,您话中安国侯如今在哪里?”
胡长峰听了这话大惊,跨了一大步绕过面前的竹子上前,定睛一看,便看见聂诤面色淡淡地立在竹林中央,怀中拥着一个含羞带怯的美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果真哪里都没能看见乐至。
聂诤轻抚着苏青遥的长发,微微笑道:“谋反?聂某人可不知道带美人出来看看月色,便是谋反了。”
胡长峰思量着太子给的命令是“尽量将乐至留活口回去,将聂诤射杀当场伪做成乱刀刺死”,如是看来,即便乐至不在,仍旧有击杀聂诤的必要,因而索性睁着眼睛说白话:“你怀里的那个女人便是你谋反的证据!她乃是安国侯那逆贼一伙儿的!”
苏青遥从聂诤怀里抬起头来,满是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位大爷……我……我紫玥苑如何与谋反有关了!”
“紫玥苑”三个字一出口,饶是胡长峰性子板正也忍不住哽了一下。他效忠的那位太子爷听说也是个常客,他要是在这儿说了谋反的就是紫玥苑不是给太子爷难看么,这么一来倒是一时间骑虎难下了。
胡长峰看看四下士兵们有的大概是清楚太子爷的风流事,再加上本来就对名满天下的聂七公子会谋反这种事情心存疑惑,到此刻已经开始露出狐疑的神色,胡长峰心知拖不得了,干脆立刻心一横,下令道:
“罪人聂诤不愿意束手就擒、企图负隅顽抗!来人,给我拿下!再搜查这一带谋反的证据!”
聂诤笑道:“这倒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如今私会美人被认作是谋反,倒也不枉我这一生短暂。我本命不久矣,倒是无惧,只是可怜了这美人!”
这话说到最后,尾音上扬,分明是肃杀的意思。
周围三位隐卫听着聂诤语调不对,立刻都跳了下来。聂诤嘴角微抬:“我聂氏也是三阁之首,我聂诤什么时候已经如此好栽赃了!单凭你赤口白牙就要我束手就擒?!那也不能怪我为了自保不择手段了!”
聂诤说着松开苏青遥,将她护在身后,久违地从腰间拔出佩剑来:“我聂诤的命,今日可以断,我聂氏的尊严不能交代在我手上!你若是非要带我回去严刑拷打、屈打成招,那便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好了!”
胡长峰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他为太子也算是杀过不少无辜的人,从未有一人如聂诤这般,明明是他死到临头,这气势却丝毫没有削弱分毫,反倒是让自己觉得无端胆寒。
他想开口再喝斥一句,结果刚刚漏出一个音,他便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先矮了三分,不得不把这一声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