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轻舟,明月,她被气氛撩动,对未来交集隐隐有所期待,到后来意识到自己受他吸引,还以为是命运安排。但最一开始命运的交集却那样难以忽视,正如那日她偷听到的谈话,霍景浔对陆昀辰说,“如果没有你当初杀了她全家,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半分认识的可能?”残酷,却真实。
“也许我当初不该选择冒险留下的。”成扬说,嗓音有些沙哑。
“也许你确实不该。”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等陆昀辰松口同意就走。反正你是宁愿我不去参加婚宴的不是吗。”
“...也好。”
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子亦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扑进他怀里,想和他说自己后悔了,想趁今夜就远远离开,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他们两个。成扬再一次看穿了她,几乎是恳求着说,“我仍然可以带你离开,什么人也不必去管,只要你点头。还来得及,子亦,还来得及。”
跟他走,那会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结局。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也同样清楚地知道她不能——这一道旧事留下的疤痕横亘在两人之间,早形成无法逾越的横沟。她知道成扬就未必看不清这一点,像这样一再反复问她,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只能无声拒绝,生怕一发出声音就会暴露。这一生,也再不会有比此刻更艰难的时刻。
☆、第十四章 红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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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恪在祠堂里仅跪了一夜,第二日陆昀辰便把他放了出来。子亦知道霍景浔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一切的事,于是也并不关心他究竟是如何向陆昀辰解释自己这个毫无预兆的决定的,只是有些意外于陆昀辰压根没有找她亲自对峙的念头,哪怕两人在府院里几次擦肩而过,他从没有叫住过她,想来就算他再重视成恪,还是敌不过心里的亏欠感。子亦看他一夜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心里有些得偿所愿的快意。
她又去找过霍景浔一次,但既不是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不是关心他离开日期,只是觉得自己该去找他,直到在他对面坐下之后才觉得无话可说,有些尴尬地听他先开口道,“虽然知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一想到你要嫁进陆府我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觉得很对不起你父亲。我就不留下参加婚宴了,等成扬处理完剩下的事就和他一起离开。”
“您不要这样说,您已经...帮了我许多了。”
“我倒觉得我这样帮你,或许反而会害了你。”他叹口气,“如果你还向我隐瞒了其他打算,至少答应我,做决定前一定再仔细想一想。十几个人拼出命来才保住了你,不要白白辜负了。”
她被揭穿心中所想,心虚地低下头去,“好,我答应你。”
之前为她和成扬婚宴筹备的一应事宜都无须改动,甚至连日期也没有变,只等喜帖赶制出来就算万事俱全。她尽量不许自己去回想当时认真筹备过一遍的心情,也不再上山,每日一遍又一遍地设想计划中的细节,自己和自己排演。成扬没有再来找过她,就连他确定下离开日期的消息还是成恪告诉她的,她想这样也好,毕竟她无法确定如果再见他自己还会不会忍不住动摇。
这几日成恪每天回来后都会来找她,子亦知道他感觉得到事态的异常,但他什么都没问过,只故作轻松地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又或者只是安静地陪她坐着,她也只当一切如常,深深埋藏起之前曾有过的那些不忍,一日一日冷静倒数。
和成恪聊天的时候,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过成扬,直到成扬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成恪来找她时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成扬和霍将军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送送他们?”
“我今日已去找过霍将军道别,就算明日不去送他他也不会怪我的,至于成扬,就算了吧。”
“...可是他这次离开,很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去送他?你难道不应该希望他和我再无交集吗?”
“子亦,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你和他分开的原因,但有些事情或许我看得比你更清楚,”他苦笑一下,“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他。”
“我没有...”
“别急着否认,”他极难得打断了她,接着说道,“你不必对我隐瞒什么的,我根本没资格对你生气或者指责你,毕竟我只是,帮你的忙不是吗?”
“...那你这又是何必。”她不愿再谈,只淡淡地说。
“可能我就是,执迷不悟吧。”他也不再问,静静离开了。
成恪走后,子亦坐在微微支开的窗前,怔神许久。上一次和成扬见面时明明对分别有所预感,但真的到了最后一天还是难免遗憾,她反复告诉自己,不去和他告别是正确的,心中却慌乱难平——她知道,等成扬离开,一切就彻底无可挽回,她只能沿着自己选的路走下去,再不能回头了。
路过的夜风闯进窗内,她回过神来,忽然看见屋内的灯光模模糊糊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