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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行了礼,便有衙役送了凳子过来——身为朝廷命官,在初步定罪之前,是可以坐着问话的。
大堂中间已经先跪了两个人,一个是右手包着白布的欧玉泉,另一个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容貌和欧玉泉有几分相似,约莫是他的子侄,因民告官先要打板子,是以后背上血迹斑斑,气色看起来比欧玉泉还要差。
原本三人中以刑部尚书喻子濯的身份最高,但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刑部,他又是林楠的直系上司,是以主审官便成了顺天府伊付尚德。
付尚德干咳一声,道:“林大人,堂下之人你可认得?”
林楠点头,道:“扬州盐商欧玉泉,因涉嫌勾结戎狄人刺杀三殿下以及在扬州怂恿盐商闹事被下官抓捕,现拘押在刑部。”
付尚德道:“欧玉泉状告你伪造供词、污蔑构陷,可有其事?”
林楠毫不犹豫的摇头:“绝无此事。”
付尚德道:“可敢与他对质?”
林楠点头道:“愿一证清白。”
于是欧玉泉将事情经过再说一次,他记忆力极佳,将昨天二人的对话复述的一字不漏,里面半句假话也无,末了恶狠狠的盯着林楠,道:“小人委实不忿被这般栽赃陷害,更不愿因小人而令更多的人无辜受冤,是以亲手断了这只手……让林大人再也无法冒小人之名行不轨之事……不想犬儿不忍小人受苦,来顺天府为小人敲鼓鸣冤……小人、小人实在是……”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付尚德望向林楠,道:“林大人可有话要说?”
林楠苦笑道:“这人自说自话,全然没有的事,却叫下官想要辩驳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按他所言,这件事,下官只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顿了顿,道:“审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用他的话说,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人证就林全一个,偏偏他又是下官的小厮——也就是说,若林全上堂作证,他若说欧玉泉所言属实,则下官有罪,他若说欧玉泉之言纯属子虚乌有,旁人则只当他是在偏袒下官,下官实是百口莫辩。”
“而物证,原本下官还可恳求诸位大人找此中高手鉴别笔迹,可是现在……”林楠耸耸肩道:“用他的话说,只有下官、家父和家师能辨别真假,同样的,家父家师若说供词是假,则下官有罪,若说是真,旁人依旧说他们偏袒下官……而若是找旁的人来鉴定,说假,还是下官有罪,说真,则是他们的能力鉴别不出真假——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下官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付尚德微微皱眉,还不曾开口,身旁大理寺卿云景辉道:“林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欧玉泉,你可还有旁的什么证据?”
欧玉泉颤颤的举起缠着渗血的白布的右手,悲声道:“小人哪里能找到别的什么证据,但是小人可以对天发誓,小人所言,句句都是实情,若有半句虚言,让小人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云景辉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既然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居然就敢污蔑朝廷命官!你说供状是林大人伪造,却偏偏又说无人鉴别真假,你说林全可以为证,却又说林全会偏袒林大人……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在这里听你信口雌黄!”
欧玉泉闻言大惊,用左手举起右手,膝行上前,急切道:“大人,大人明鉴!若供状真的是小人所写,小人又怎么会自断右手以明志……大人明鉴啊!”
明明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可被林楠这么一说,怎么看都像是Jing心编造出来的谎言……除了这只断了的手,他委实找不出别的什么有分量的东西证实自己的话。
云景辉冷冷道:“江南盐商因阻扰陛下盐政改制,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弄的自己倾家荡产,别说你拿一只手来陷害林大人,便是拿一条命来陷害,又有什么稀奇的?”
欧玉泉大哭道:“大人,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那供词,真的是他伪造的啊!呜呜……”
云景辉已经不再理他,望向付尚德和喻子濯,道:“下官觉得,无凭无据,单凭他一面之词,委实不能作为证据,此案没什么可审的了,不如就此结案吧!”
喻子濯和付尚德对望一眼,都想不到此事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颇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他们当然也乐得快点将事情了了,正要答话,却听云景辉又有些迟疑的道:“不过……虽然是无凭无据,但是终究是有了谣言……以下官的愚见,为了林大人的清誉,再将欧玉泉一案交回林大人怕是颇有不妥,喻大人,您意下如何?”
喻子濯微微一愣,望向林楠,他直到此刻,才终于这些人闹这么一出是要干什么了,不是为了将林楠入罪,他们自己也知道做不到这一点,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借机将林楠调开罢了。
云景辉先是坚定的帮林楠说话,将他们两个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末了再来这么一个“小小”的且合理的要求,实在是不好拒绝。
而且云景辉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是意思却很明白——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林楠有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