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直要流淌下血来。
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绝壁千丈,高耸入顶,光溜溜的寸草不生。
没有宝莲灯,也没有嘉南。
心中的呼唤却愈发炽烈。星海很肯定,嘉南就在这附近。
环顾一圈,星海轻飘飘的落地,双掌同时发力,喝道:“破!”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星海全力的一击,如同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连她的声音都奇怪的随之湮没。她苍白着脸,仓皇后退。想不到在这里,术法是没有效果的,仙凡是没有区别的。也就是说,只能进,不能出。她之所以能悬浮于空,仅仅是因为魂魄是没有重量的。
难怪,难怪嘉南被困在了这边!
退着退着,星海几乎挨住了绝壁。说几乎,是因为她立马发现,自己虚无的身体,甚至能够毫无障碍的穿墙而过。这会儿,她的半个身体就像是镶嵌在深壁之中。
星海提足一顿,反身跃进。
她陷入了纯然的黑暗。
黑暗之中,却有人深深的叹息:“傻丫头。”
那是嘉南!明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星海忍不住张望,泪水几欲盈眶。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行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你却真的来了。”
星海的回答,轻声且坚定:“我怎么可能不顾你?”
“我怎么可能不顾你?”六百年前,阿环割袍断情,决然而去,说的是“你怎么可以,任凭我嫁与他人”。一样的斩钉截铁,一样的生死相许。
星海放声哭起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滴,两滴,龙族的清泪,不及坠地,明珠成型,自暗中放出明锐生利的光。
嘉南伸手,想要拭去她颊边的眼泪。触手空空,没有温凉。他蹙着眉头生气起来:“胡闹!你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孤魂前来。”
知不知道,在未知的冥界,光Yin变动无常,她会轻易的魂飞魄散?
星海扬眸,眼神翟亮,顾盼生辉:“你既能来,我亦能来。”
这、分明就是年少时阿环的样子!那个华山绝顶,死撑住一口气攀爬、拿不到云英草誓不罢休的倔强少女。嘉南如遭重击,一个踉跄,险些稳不住身形。
阿环,彻彻底底的回来了!从今往后,四界之中,无所畏惧,任她飞翔。
那么,天真烂漫的星海呢?被掩埋在哪一层面具之下?
他执意独立来取宝莲灯,一则鉴于龙族的特殊体质,确确实实不适合这黄泉之界;二则希望她的眸子永远清净无尘。毕竟,再丑陋的事物,记忆中的,与真实看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惜,只对主人有所感应的宝莲灯,不是他能唤醒的,反而把自己囚禁在这无人的琅炔之沟。
嘉南凝望着她。前世今生,重重叠叠的幻影,阿环星海的表情交错纷杂,最后融合成一张绝美的脸,蔚蓝的眸。
北海的星海,亦是瑶池的阿环。
自此合二为一,再无分别。
“星海。”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抑或,应该称她阿环?
她答应着:“嗯?”
他放下心来:“你能察觉到宝莲灯吗?”
她有些不确定:“或许是有的。”
星海生魂的气息太过于微弱。恐怕认主的宝莲灯不能认得。
“这事并不急于一时。”他忽然转换了话题,“东海琅炔沟,你可知此处何地?”
星海晓得他此时提及,必有深意,迷惑不解反问道:“岂非冥界的入口?”
“也对。但更重要的,这里是上古神器的锻造之处。所以阿环死后,宝莲灯就自动的飞回了这里。”嘉南翩然玉立,宁静而致远,“这件事情,我直到你进来,才领悟得。”
他淡淡续道:“此地至寒至酷。采集而来的昆仑玉、祁连石、秦岭铁、长白铜一经打造,便能即刻冷淬。而且,用彼岸花汁投入锻炉,供奉祭祀,破炉而出的神器最具有灵气。”
红尘界中,利兵宝剑的成型,往往需要铸剑师的指甲头发等物,甚至要以身殉炉。想不到,碧落界的上古神器,也是要用天地间最Yin寒霸道的彼岸花作为祭品。
这满地红艳艳到极致的花朵,肆无忌惮的亘古盛放,却也有它的情非得已。
星海听得啧啧称奇,对彼岸花的恶劣印象扭转过来几分。用鲜花祭奠,总比大活人在火上炙烤要来得不那么血腥。
嘉南不禁失笑:“星海,你还不明白吗?对你我来说,是无所谓生与死的。”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其实世上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不灭的Jing魂。
只是,阿环固执的说不懂得。三生情缘,历尽坎坷。而星海毅然坦陈:“我不是很明白。”
嘉南习惯性的想去揉星海的头发,手停顿在空中,触摸到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虚无。喟然轻叹,几近无声,“其实,我们未必希望你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