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氏方才对自己满是戒备的打量,如何还不明白冯异如今吞吞吐吐的原因,便贴心地没有追问,说起正事来。
“太子有意替其父遮掩,是想要尽为人子的孝道。可我坚持澄清真相,也是尽为人子的本分。我无意江山权柄,但若是不能替父昭雪,那勉强自己辛劳一些也没有什么。”萧稷语气淡然,洒脱自信,似乎帝位江山于他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事实也确实如此。
要不是萧稷指挥下的义军及时赶到,不论是京城的臣民还是杨皇后和太子萧秬,只怕都难逃厄运。
看着这样的坦诚又自信的萧稷,冯异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他长叹一句,委婉劝道:“帝位争夺这本就是皇家之事,外人当然不好置喙……不过战乱纷争,苦的还是老百姓。希望你做事情的时候,能够多多想想晋阳城那数完冤死的亡魂,不要让曾经的悲剧再次发生。”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萧稷点头应下,立誓般地保证道:“冯大将军只管放心,我亲身受过的苦,自然不希望别人同样遭受!”
冯异点点头,叹道:“那就好……委屈你了……”
男儿在世,快意恩仇,谁不想恣意地活着呢?
萧稷能够在滔天的冤仇下顾念百姓一二,已是极为难得。
两人又就当今的行事分析起来。
……
冯淑嘉到厨房吩咐留客安排晚饭。
回来之后,白氏就冷哼哼地瞧着她,不说话。
冯淑嘉知晓白氏突然得知萧稷的身份,尤其是她与萧稷的事情接受不了,便堆满了笑,上前抱着白氏的胳膊撒娇劝解:“母亲看看这都什么天色了,哪里不留客人晚饭的道理?再说了,万事都抛开,萧公子不还帮过咱们良多嘛~”
白氏冷哼:“要不是受过他恩惠,你以为我会让他进门?!”
“知道啦知道啦~”冯淑嘉晃着白氏的胳膊撒娇讨好,“母亲最是知恩图报呢!我们都得好好学习!”
正在教导冯执和冯淑媛握笔描画的冯援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跟白氏说:“母亲,我觉得萧大哥人很不错!仗义威武、俊秀儒雅、聪敏善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将来我长大了,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样威风凛凛、运筹帷幄!”
听着冯援嘴里那一连串的形容词,白氏气得都笑了:“行行行!也不知道他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二个地都帮着他说话!”
更让她气恼又窝火的是,偏偏她很清楚大家说的都不错……
冯淑嘉知晓白氏这是担心她以后嫁给萧稷后会吃苦,所以才这么横竖看着萧稷都不顺眼的,因此也不生气,心里反而软软暖暖的,抱着白氏一个劲儿地撒娇解闷儿。
……
虽然觉得萧稷并不是冯淑嘉的良配,但是白氏还是特地吩咐加了两个萧稷爱吃的菜色,又吩咐厨房做了些可口能存放的点心让萧稷带回去。
惊喜得萧稷谢了又谢,心里激动又惶惶,不明白白氏何以一顿饭的工夫就突然间变得对他这么好了。
“想想他少时就遭遇那样的横祸,身边又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也没有个人照料生活起居,也怪可怜的。”晚上,白氏红着眼圈和冯异慨叹道,“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嘉儿嫁给他跟着受累吃苦……”
谁家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不希望她嫁人之后依旧和在家里时一样千娇百宠的,生活得优渥又舒心。
“是是是。”冯异一叠声地附和道,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说不得有个人照料日常生活,他就不可怜了呢?”
见白氏杏眼一瞪,又要生气,冯异连忙调转了话头,昂首一副凛然的样子,道:“不过,那个人可不一定非得是咱们嘉儿!”
何止白氏舍不得冯淑嘉吃苦受累,他更舍不得。他如今肯帮着萧稷说两句话,也是看在冯淑嘉认准了萧稷的份儿上。
唉,儿大不由娘啊,女大也不由爹……
想想真是满腹心酸。
见白氏面色稍解,抿唇笑了,冯异也甩掉那些没影儿的担心,呵呵笑着安慰道:“这些都是没影儿的事情,夫人不必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看这场角力的结果!”
萧稷和萧秬之间,早晚得分出个胜负来。
可是冯异没有想到,这结果来得会这么快。
来年开衙之后,爆出了新年的第一件大事。
隆庆帝罪己诏一出,天下哗然。
原来隆庆元年因为被勾结西凉谋逆而被诛灭全家且焚城的晋王真的是被冤枉!
先前汾阳王翻出来的那些证据,众人只是议论怀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哪个帝王会为了稳固帝位不仅残杀了手足全家,而且还勾结外敌,拿一城的百姓做陪葬!
隆庆帝如此失德狠毒,祸国殃民,实在是应当曝尸朝野,受万民唾骂!
然而没过两天,宫里的丧钟就敲响了。
隆庆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