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李随安,他,要走了,要回王都了。烦躁的抓抓头,该死的,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烦躁的心情就好像这天气一样,讨厌的要死,烦躁的要死。
“娘子,你能别再擦那张桌子了么?”都擦了三遍了,还擦啊?
李随安瘪瘪嘴,“啪”地一声把抹布扔在了桌子上,当他愿意一直擦啊!他知道他要走了,早就知道他是待不长的,不是么?可当这一天来了的时候,他却没有那么高兴呢,这个流|氓、痞子要走了,多大快人心啊,可是他怎么感觉心口有一点抽抽的疼呢?
“你要走了,对不对?”自从那个叫非扬的男人来了,他就没看见他笑过,一直板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李云天沉默了片刻,“对。”他不敢开口要他跟他回去,真的不敢。
两人默默无言了半晌,李随安觉得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打开卧室的门,去了书房。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李云天看着他离开躺回床上,盯着门,抬起手使劲儿的捶了下|身下的土炕,该死的,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保护不了他,只能放手,而他的退却也是对他的一种打击。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好不容易娘子心里有了他的影子,没有人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这么离开了,会不会有人趁他不在,对娘子酱酱酿酿又酿酿酱酱!而且娘子也快到了成亲的年龄了,会有媒婆来的!不,不行,太危险了!要带他离开,对,离开。李云天一下子就慌了神了,所以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负数。
李云天赶紧追上去,出了屋门就看见他家娘子坐在院中的那棵槐树下的大躺椅上,他看着他一脸的淡然,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是的,他退缩了、怯懦了、胆小了。转身离开,回到屋里躺在床上,默默的瞪着屋顶。他觉得什么水患问题、干旱问题,都比不上他家娘子的问题。
非扬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天一,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看不明白。
天一冲他耸耸肩,打扰人家谈恋爱出门会被马车撞的,揽着小四的肩,默默无言地走了。
啊喂,就这么把他撇下了?话说,他没做错什么吧?干什么都这么对他?非扬觉得这世上都快没天理了吧!干什么都对他这么大脾气啊!他好歹还是一个侍卫长吧,最起码不要无视他行不行啊?他对自己都无力了,真是要求越来越低了。
看着树下乘凉的少年,也许还称不上是个少年吧?一脸漠然地坐在躺椅上,离得太远看不见手里拿的是什么书,不过显然少年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上,目光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非扬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李云天坐起身,不管怎么样,他要在最后的几天给娘子一个好印象。
“娘子,饿了。”出了门,走过去,在他怀里蹭了蹭,把银豆的动作学了个十成十。李随安推了推胸前的大头,真是够讨厌的,干什么还招惹他啊!赶紧走吧!还饿了?他是厨子吗?是厨子吗?
即使心里波涛汹涌的,面上依然淡淡地,“饿了就去吃啊。”招惹完了我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哼!
还是蹭了蹭,没拒绝就是默认,有便宜不占是笨蛋,更何况,他们会很久之后才能再见面,“娘子,为夫想吃你亲手做的。”最后的最后,给我留个念想,毕竟谁也不知道事情的最后会怎样,如果他失败了,那么此刻就是永别,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了,别想这么伤感的话题了,真是越来越悲观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随安感觉心口忽然一紧,有些无措的看着李云天,为什么要有这么悲伤的表情?不,不要又骗他了,他,他是不会让李云天得逞的!
半晌,“你想吃什么?”QAQ为什么他要这么在乎他啊喂!
李云天站起身,伸出手。
李随安看着他逆光站在他面前,正午的阳光就好像是给他镀了一层光晕一样,显得那么神圣,又那么震撼人心。也许是阳光的错,也许是时间的错,管他呢,喜欢就是喜欢了,李随安你就认了吧,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了。没什么好纠结的,也没什么好想的,看着他,也向他伸出了手。
李云天蓦然地就察觉出娘子好像不一样了,不是说样子变了,是心态变得不一样了,是从内到外的,是从根本上的不同。不管怎么变,他知道是往好的方向变化,是往他喜欢的方向变化。李云天笑了,不是以往痞痞的笑,也不是面对陌生人的温和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满足的笑。
忽然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他知道他的笑容里包含了什么,他知道他伸出的手包含了什么。两人站在槐树下,斑驳的阳光落在身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满足的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安静平和,仿佛那两道身影就应该站在一起、本应该站在一起。
看着树下的两人,非扬终于顿悟了,一切的源头都在这里啊。
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