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姬一言不发,只一脸愤怒的盯着姬发,目光透出的眼神从愤恨,不信,到颓然,认命,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只听当啷一声,我目光一动,只见太姬手中的废铁颓然的落于地上。
散宜生快步上前捡起,转手递给了姬发,而姬发看也没看,沉稳的将兵符揣进了他的袖口之中。
太姬只是怔怔的看着,始终无动于衷,她低垂下头,口中无力的低声沉yin:“是……我是病了……我病了……”
散宜生立刻应声道:“太姬累了,你们怎么还愣着?!还不快护送太姬去竹林休息?!”
闻言,苏护一使眼色,周遭的兵卒走上前去,而太姬则目光呆滞的任由一旁的兵卒扶着她,将她强行的带出了寝殿。
而我突然想起了“指鹿为马”的典故,又想起了申公豹对我说的话,他说我“错估了人心”。
我想他说得对。
一块兵符而已,敌不过人心所向,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已,他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说是假的,就绝对真不了。
正想得出神,手上却蓦地一痛,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手竟从一开始就未与姬发分开过,若不是他忽地用力,我到现在似乎都还没发觉自己的手在被他握在手心。
我是想要保护他,才主动抓住他的手,可我似乎太瞧得起自己了一点,眼前人早已有了“指鹿为马”的能力,哪里用得上我来保护?
我想抽手回来,可那人却不放手,反而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很想问他,那兵符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径直揣进了他的袖口里。
可我还来不及开口,姬发就对我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来,于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那笑我很是熟悉,每当他不想回答,又不屑说谎搪塞我时,便会露出这样笑来敷衍我。
我想他是了解我的,就象我了解他,他知道我想说什么,就象我知道他此刻笑容的含义一样,只一个笑容而已,便堵住了我的话。
“伯安不见了!”
也不知是谁这么叫了一声,让我与姬发相交的视线快速分开。
黄滚上前道:“王宫内外都有重兵把守,他不可能跑远,老臣这就派人……”
“不必了,孤已知晓他去了何处。”
姬发说完,扭头转向我,对我说了一句:“你跟孤来。”便不由分说,拉着我走出了殿外。
身后的人不明所以,全跟了上来,可姬发却无知无觉的快步走在前面,手上还死死的拽着一个我。
他似乎忘记燃灯传给他的无穷神力了,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捏着我的手腕,我痛得连连抽气。
“姬发!”
我叫了那人一声,却实在不肯在身后众人面前承认被姬发给捏得直叫唤,而那人竟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一双黝黑的眼眸直视前方,用近乎愤怒的口气对我低声言道:“孤本就没打算让你掺合进来搅这淌浑水,你偏不听孤劝,如今到了这一地步,你倒想溜走了?!这绝无可能!孤不会放你走!”
他说对了,我是想溜走没错,那也只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与太姬对峙时的样子,那样的姬发让我感觉陌生,那么冷漠而孤傲的表情,象是无视了所有的人与物,高高在上得让人无法触摸。
我想溜走,不过是不想面对,可他却轻易瞧出我的意图,偏不让我走,他的手,那么用力的将我的手握在掌中,我几乎都能听得到我的手骨咔咔作响的声响,偏偏他却毫无所感,只用我跟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我低声轻喃——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一定是想我变了,可你想过没有,我若不变,今日死的会是谁?”
他竟连孤都不用了,直接用上了“我”。
我未来得及答,他又道:“你曾答应过我,说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可每次一遇到事,你第一个扔下的就是我,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我,你说!我在你心里他妈的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说啊!你怎么不说?!”
我还没从姬发爆出的那一句粗口里回过神,那人用力一扯,竟毫无顾忌的将我按在廊柱之上——
眼见那人将脸越凑越近,我心生急智,一拳重击在那人腹部!
“唔!”
“嘶——”
伴随着众人的抽气声,姬发闷哼一声,扶着我身后的柱子,捂着腹部躬下身去。
身后众人也不知我与姬发发生了什么,只见姬发挨了我揍,竟惊吓得全体跪伏于地,连头都不敢抬。
“你……”
我看姬发低着头半晌都没言声,正想是不是自己情急之下手没了轻重,谁知刚想开口问,那人头一抬,一道满溢愤怒的目光竟朝我冷冷刺来,我一怔,话便咽了回去。
他没睬我,转瞬收回目光,站直身子转过头去,对散宜生等人道:“伯安该是在太妃那处,你们去吧。”
“是!”
众人得了令,不敢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