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悠哼哼唧唧的,心里甜一阵恼一阵,羞怒消退之后却又是一阵锥心的疼,于是挣扎着从宁尘臂弯里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赤色玉佩给他戴上。
“这是……”宁尘自然认识这是凤悠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是雪山上特产的赤翡,在百年寒冰的中心偶尔会有这么一小块极热的赤翡,是凤无漠给他的,从不见他摘下。玉佩贴了身触手温热,贴得久了还有些烫。
“对尘哥哥的伤有好处。”凤悠撇开眼不敢去看宁尘热切的目光。
宁尘亲了亲凤悠的唇角,亦自腰间解下一块佩玉塞进凤悠手中。这是块刻出了凤凰的模样黄玉,触手温润,显然被主人佩戴把玩多年,凤悠自然认得,从前便听宁尘说过,是他的母亲,先皇后陶氏留给他的金翅凤出月。
两人默默无言地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宁尘便又抱着凤悠躺了许久,在怀中人的追问下细细交代了极北冰焰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御驾亲征东北那个平州王,其实是为了去找极北冰焰?”
“平州王本就不安分。至于极北冰焰,只是去碰碰运气罢了。”
宁尘忆起当时听说在平州以北的黑水找到了极北冰焰的踪迹时那欣喜若狂的感觉,明知只需两万大军压境不出两月便能剿灭平州王,却当即决定御驾亲征。
当然对此宁尘并不打算告诉凤悠。
后来他当真在黑水冰川中找到了冰焰,却因与自身内力相斥而受其重创。彼时才知晓,极北冰焰极寒无比,寻常人触之即死,必须用冰川之冰所铸冰匣存放。他只重伤未死,不过是幸运地因为他的内力至阳,抵消了一部分冰焰的伤害。
宁尘毕竟刚刚受了一遭罪,凤悠问清了极北冰焰之事后便陪着歇息了一阵。看着宁尘因伤痛和疲累沉沉睡去,凤悠摸了摸他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见过小郡王!”一走出房门便碰上先前遣人进宫召来的五福公公,忠心耿耿的老公公一脸焦急,连眼眶都红了,“陛下如何了?都怪老奴,这几日竟忘了看着陛下吃药!真是罪该万死!”说着便重重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连凤悠都阻止不及。
“公公快别如此。”一旁陪着五福公公进来的半夏也吓了一跳,握住了他要继续对自己删吧掌风的手,偷偷看了凤悠一眼,只见向来笑嘻嘻的少年脸上一丝笑容也无,便知道自家宫主定然万分自责。
“公公,尘哥哥的伤,你老实告诉我,我师祖是怎么说的?”接过五福公公如至宝一般护在怀里的药瓶子,凤悠打开闻了闻,心下大约明白了一些。宁尘说十日一颗百炼草练成的药便可抑制冰焰造成的伤,可凤悠自己便是大夫,自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虽有自己的猜测,可也想知道凤无漠的诊断。
五福公公根本没想过要瞒着凤悠,一股脑儿全说了:“陛下一年前从东北回来时,这伤还是一月才发作一回。可一年下来,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凤宫主说,必须找到一个叫离……离……”
“离妄。”
“对,看老奴这记性。必须找到一个叫离妄的东西,才能根治这旧伤。”五福公公担忧地看着卧房的方向,又对着凤悠心存希冀地问,“小公子可是知道?”
“南海离妄之水,世间无人见过……”凤悠紧紧皱着眉,咬着下唇眼底里满是不甘,“半夏,你随我进宫去太医院。眼下虽找不到离妄,可我好歹能有办法让尘哥哥更好过一些。”
“老奴引小郡王进宫吧。”五福公公一听忙不迭地自荐。
“公公在此候着尘哥哥醒来再回宫吧。”凤悠摇摇头,“尘哥哥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五福公公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便目送着凤悠与半夏的背影疾步离去,在原地摇着头叹了口气。
宁尘昏昏沉沉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一直候在一旁的五福公公见他醒了连忙倒了水来。
“悠儿呢?”将茶水一口喝尽,宁尘问道,也并不奇怪五福公公为何会出现在郡王府。
“小公子进宫去了太医院,说是有法子让陛下舒服一些。”
“你都告诉他了?”宁尘蹙起眉有些不悦。
五福公公皱着脸道:“陛下,小公子那般伶俐,您都瞒不过他,老奴又如何经得起他盘问呢?”
宁尘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计较他是经不起盘问还是主动交代,只道:“悠儿入宫多久了?你即刻随朕回宫,早些着人传膳,朕去接他。”
“陛下可小心自己的身子,如若不然小公子也要心疼的……”五福公公絮絮叨叨相当担心,不过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宁尘,只得伺候他穿衣,主仆二人匆匆回了宫,一进九霄殿,凤悠果然还未从太医院回来。
太医院里,凤悠将刚刚炼成的药装进瓶子里,抹了额角沁出的汗珠,脸上总算露出笑意。
有了这药,即便一时半刻找不着南海离妄之水,他尘哥哥的伤短时间内应该也没有大碍了。师祖虽给了药,可显然依然为他当年救尘哥哥而受伤之事耿耿于怀,就算尘哥哥为了给他找极北冰焰而受伤,也依然不肯全力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