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千夜把玉衡抱回屋子以后就再没出过门。说翎千夜护短,翎千夜也认了;说翎千夜关心则乱,翎千夜也同意。让他放任玉衡给别人照顾,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可以说,在他的七个护法里,翎千夜最宠的,就是玉衡。这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俊美男子,与其说是他的属下,不如说是他认定的弟弟。
翎千夜用shi布擦了擦玉衡的手,玉衡的手指长而匀称,指腹处有常年握剑所留下的一层薄薄的细茧,蹭在翎千夜的手心里有点酥麻的痒。
刚刚翎千夜渡了些真气给玉衡,现下已经稳住了他体内真气的流动。翎千夜看着玉衡平静的睡颜,恍恍惚惚想起,曾经在那座冷冰冰的华美冰宫里,每天夜里,玉衡也是这么坐在床边陪着自己入睡。
那座冰宫那么冷,冷到没有丝毫人间的温暖……
玉衡每天晚上都会像这样的守在一旁。
翎千夜怕冷,他就会握着自己的手,掌心里传递的温暖丝丝入心;翎千夜不愿寂寞,他便强打Jing神,低声陪自己说话,哪怕白天高强度的训练早已累的他他昏昏欲睡……
那个每天陪在身边的少年啊,一陪就陪伴了这么多年。
每个寒夜里冰宫如昼,他的声音低沉悠缓,字字清晰……
他说……
他说……
他说过,什么呢……
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还有那时玉衡的眼睛。全都变得一片模糊……看似那么清晰的记忆,为什么在想要回想的更细致的时候,突然变得那么遥远陌生……
翎千夜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翎千夜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墙边的烛排火光微微跃动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千夜,你在吗。”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萧白枫快步走了进来,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服,依然穿着白天里繁复的深衣大袖。他的身后悠悠然跟着一个白衣男子,身形秀长,白净的脸上是一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
那白衣男子含笑看着翎千夜,翎千夜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个男子身上有一种翎千夜很熟悉的感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千夜,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水锦公子,”萧白枫走到床边,眼睛里溢满了愧疚和温柔,他降低了声音说,“我特意派人去请了水锦公子来替玉衡看看……”
“那倒是有劳盟主费心了。”翎千夜站起身,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要说他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尽管他知道这并不能怪萧白枫。
谁家比武没有失手错伤的情况,况且原本玉衡身上的伤还是自家护法打的。
翎千夜想起刚刚责问天枢时,天枢低声回答“属下曾罚过玉衡”的那一瞬间,翎千夜的心都快揪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业莲教“七星护法”内部的惩戒措施,就连他这个教主都不知道。但是从玉衡后背的鞭伤不难看出,行刑之人下手很准,也很狠。
每一处伤口都有一寸深,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足够痛彻心扉。这种稳准而凌厉的鞭法没有别人,肯定是天枢才能挥出来的。翎千夜当时气得手都抖了,要不是玉璇他们在旁劝阻,翎千夜恨不得赏天枢一个耳光。
“天枢!本尊何时说过要责罚于他!”
“教主!这是玉衡的失职!若不是他,教主前些天也不会昏睡不醒陷入那般危险境地!”
“那本尊是死了吗?没死哪里危险了!你可以管教他们没错,可是玉衡跟你情同兄弟,这么重的手你怎么下得去!”
“属下并非不心疼,只是教主的安危并非儿戏……”
“够了!”翎千夜怒喝,“还敢犟嘴!看起来本尊是对你们都太仁慈了!一个个的都想造反是不是!”
虽说翎千夜在外人看来一直都是好好先生,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护法们都知道,别惹老实人上火,自家教主发起火来只怕能拆了玉皇大帝的南天门。
于是再没一个人敢顶嘴。开玩笑,翎千夜成心护着玉衡,哪管你谁对谁错。
“属下不敢!”“教主息怒!”
“都给本尊滚出去!”
那一声怒喝还回响在耳边,翎千夜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似乎吼他们吼得太凶了点啊……
“千夜?”
翎千夜回过神来,萧白枫正看着他,一脸无奈。翎千夜有些尴尬,“什么?”
“我说,让水锦公子为玉衡看一下吧,”萧白枫重复了一遍,“玉衡现在身体虚弱,我们还是出去,让玉衡安静一下。”
翎千夜犹豫了一下。水锦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笑道:“教主放心好了,水锦的医术虽然不敢当‘神医’二字,但想来也不会比天枢护法差。医者父母心,既然白枫信我请我前来,水锦便必然不会敷衍了事。教主也累了一天了,只管休息去吧。”
这一段话说下来再不走就显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既然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