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琉华殿中,只有两个人。一个在桌前披阅奏折,一个在阶下恭敬地跪着。
“寡人想向太师大人要一个人,不知爱卿可否割爱?”日葵放下奏章,斜倚在楠木椅上,语调慵懒的说。
冷卷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目光。
“就是爱卿府里后园中的人啊。”日葵展开一个冰冷没有温度的笑靥。
“臣。。。,臣府中后园并未住人啊,陛下。”冷卷吃了一惊,惶惶的低下头去。
“太师可知,欺瞒圣听是什么罪过?”犀利的目光射向阶下。
“臣。。。臣,陛下想要何人,臣都无从拒绝,只是。。。只是这人不行啊!”
“哦?那是为何?”日葵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因为,那人是天命所指的妖星。”冷卷深吸一口气,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啊!”冷卷刚放松了身体,日葵话锋一转,“这些神怪传说,寡人原是不信的。。。。。。。况且,就算如此,寡人天子龙威,还怕了他一个小小妖孽不成?”
“皇上。。。”
“行了,将人三日后送入宫中,太师大人先回去吧!”
冷卷望着紧闭的宫门,只觉指尖冰凉。到底,到底还待如何啊?
。
花厅中,冷卷神思不定的喝着茶,竟然发现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只好烦闷地放下茶盏。
“去,把禁园中的那个孩子带过来。”
离伤走进来的时候,冷卷不由一阵恍惚。月白的棉质斗篷散散的系在少年青稚的身体上,脸颊清秀淡雅,肤色有些苍白,眼睛却出奇的大,宛如黑宝石的瞳仁嵌在双眸上,那里似被窗外的冰雪覆盖了一般。
不,冰雪还有温度,冰冷到刺骨的温度。但是,那双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剩下漠然。
他已经这么大了!冷卷有些感叹,忽然想到妖星的传说,眼前干净空灵的少年实在无法使他将他和魅惑世人的妖Jing联系起来。冷卷开始怀疑卦象的真实性,也许像陛下所说的这些不过是神怪之谈罢了,这样自己也好把他放心的送入宫中。
“你。。。”冷卷刚想开口,忽然瞧见门外冰雪中走来一个蓝衫的身影。
“墨儿。”冷卷松了口气,这件事也该和墨儿商量一下。
流墨却没有看他,走到离伤的身边跪了下来,手指附上他的脸颊。
“你愿意去吗?”流墨温柔的笑着问道。
“愿意。”离伤突然轻笑起来,唇边笑容灿若莲花,眼波流动,绽放着异彩。
“好。那么我来替你准备吧。”流墨依旧温柔的笑着,执起他的手步入门外。漫天的风雪不知从什么地方铺天盖地地涌来,远远的两个执手的身影仿佛要与凛凛风雪融为一体。
冷卷从这段诡异的对话中醒来,他们,怎么像认识一样。突然想起刚才少年唇边的那抹微笑,像是荼靡花在暮春的绽放,似要燃尽最后一份美丽。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冷卷披起重裘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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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铜镜映着少年清秀苍白的面颊,头发散开披着。流墨站在他身后,缓缓的捧起发丝轻柔得梳着,然后将木梳放在发顶,看着它穿过细密的发丝,像墨色池塘里一尾灵活的鱼,接着毫无阻碍的掉到地板上。
窗外,有淡淡的阳光照进来,离伤花随风飞逝,枝桠轻摇,将光芒剪切成斑驳的疏影。
离伤静静的坐在地板上,将头轻轻靠在流墨怀中。
“伤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流墨执起离伤的指尖,纤细的手指在光线下有些透明。
“嗯。”离伤将身体往怀里缩了缩,舒服的微闭着眼轻哼了声。
“那么你决定了是么?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是啊,还有一个办法。”离伤仰头,撞进他的眼中,波光流转间像是穿越了千万年岁月的深情。
当撕裂的疼痛在身体内部响起时,离伤想,痛,只有痛才能记得更清楚,温暖不能。他望着上方沾染了情欲的迷蒙痛楚的眼神,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只有我才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有我才能和你如此贴近。可是相守,却永远做不到。
原来,人类的欲望是这样的,在意识断裂的最后一刻,离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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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耳边传来稚嫩的童音。
冷卷惊讶的转头:“是谁把小姐带来的。”
“是少爷吩咐的。”
冷卷点点头,仍是疑惑,墨儿今天的言行太奇怪了。拉过女儿的手,冷卷推开了缠绕着藤蔓的禁园的门。
“老。。。老爷。”一旁的家丁惊慌的喊。
冷卷看着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呆滞。外面明明已是寒冬腊月,漫天飞雪,这里却宛如暮春一般,草长莺飞,离伤零落。
“吱呀”一声,身后的木门突然自动的合上了。
“爹爹。”女童不知所措地拉着冷卷的衣袖摇。“幺儿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