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已经是隆冬时节,扬州却只下过一场薄薄的小雪,原本该是风声萧瑟,人迹稀少的日子,却意外的十分热闹。
因为对于怕冷的扬州人来说,他们原就比北方的人长的温柔婉约一些,削肩瘦骨,柔柔弱弱,即便是这样的寒冷也是有些受不住的。
然而,今日,街头巷尾却热闹非凡,红男女绿,跟庆祝节日般的穿梭在大街小巷,每人都包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目的地正是慕容山庄的后门。
一个老汉也混在人群里,他一把老骨头,走得又急,冷不防被石头绊了个狗吃屎,有个过路的人要去拉他,他却一把推开那人,连滚带爬的捡起地上的包袱,边拍着灰边念叨着:“可别弄脏了,这可值好几两碎银子呢。”
那过路人一口的北方口音,字正腔圆:“老丈,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好热闹。”
老汉这才抬起头来看看那路人,却觉得眼前一亮,好威武的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眼炯炯有神,身量也比一般的南方人大上许多,一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威慑感,此人定非池中之物,老汉以自己几十年阅人无数的经验总结道。
那路人接过老汉的包袱:“我帮你,咱们边走边聊。”
于是两人继续加入道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那人虽然长的十分勇武,举手投足间却贵气十足,于是老汉笑道:“公子若非皇孙贵胄,也是高官之子吧。”
那人一楞,讶然道:“若是那么尊贵之人,怎可能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荒野之地呢,我不是。”
老汉笑了:“公子无须瞒我,这慕容山庄怎比得那普通的乡野地方,平日里进出结交的都是非富则贵之人,要不也是绿林豪杰武林盟主,公子一身气质贵不可言,老汉我在慕容山庄附近住着,早看得多了,不会看走眼的。”
那人苦笑:“老丈,好眼力,不过,今天慕容家到底有何喜事,还有这包袱如此沉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老汉意味深长一笑:“白纸。”
“白纸?”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慕容家要这么多白纸做什么呢?”
老汉摇摇头,叹息中居然带了几分惧怕,几分无奈,几分迷惑:“这就不知道了,慕容家那败家子,行为乖张,古古怪怪,真不知道他高价收购白纸来做什么。”
想了想他又立刻加上一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那败家子弄得方圆百里鸡飞狗跳,天怒人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因为跟着慕容家有诸多好处,我们早搬走了。”
“喔”,那路人走得有些累了,遂放下斗篷,露出一头泼墨般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被风吹起,一丝丝,飘逸开去,竟然叫人有些惊艳。
老汉立刻发现周围多了许多含羞带臊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便又谄媚的对那人说:“官人生得真好,倒是与我们慕容山庄的败家子十分相配呢,能生得像他那样的,还真找不出来几个。”
看路人脸上隐隐有不悦之色,老汉忙又叉开了话题:“您看,这不是到了吗?”
路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后门那儿被堵塞得水泄不通,三个家丁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结账,两个收纸。桌上的黄白之物高高的垒起来,在清澈的阳光下煞是晃眼。
路人不由得跟着叹了一句:“果然是败家得很。”
忽然,两个黑影分别从两侧窜了过来:“皇上,您一个人出来太冒险了,臣等惶恐。”
那路人便是李敏,他淡淡的看了身旁的两人,一个是锦衣卫头目安然,另一个是护国大将军,千悲鹤。李敏有些不悦:“能出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雅兴全被你们毁了。”
李敏若有所思的对千悲鹤道:“千将军,朕有个重任要托付给你,将军务必要成功完成任务。”
千悲鹤立刻满腔的激情:“皇上请吩咐,臣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帮朕监视这,看这家到底搞什么鬼,那白纸又是要做什么用途。”
千悲鹤一惊:“就这样?”
李敏含笑点点头,千悲鹤暗暗在心中流汗,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听说慕容家小公子顽劣异常,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而已,皇上也是一时起了玩心吧。
几个时辰后,李敏在望江楼饮茶,千悲鹤来报,李敏沉静的望着江上一览无遗的胜景问道:“收完了?”
“是,现在,那小子又雇了几十个心灵手巧的女工在那儿撕纸。”千悲鹤边擦汗,边气喘吁吁的回报道。
“收了白纸,就为了撕碎它?”饶是李敏见惯大场面,什么样的古怪事情他没遇到过,此刻也略微有些惊讶。
李敏大手一挥:“再探。”
入夜时分,三个黑影如同大鹏一般,慢慢的潜入慕容家一间小别院,四方都有房间,只有一条弄堂与外间相连,倒是幽静得很。
三人找了一棵高大浓密的树隐藏好,其中一个沉声喊了句:“皇上。”
为首那个立刻一挥手,示意他闭嘴,然后慢慢打量着周围。大概半盏茶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