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空微亮,顾苏在听见远处传来鸡鸣鸭叫声时,就着手准备起床,他需要将昨晚浸泡的黄豆进行碾磨烧煮,并赶在太阳初升前将它们制作成豆腐,然后赶在镇上最大的客栈‘蓬莱客栈’开门迎客前将他们三天所需的豆腐量安全送达。
忙碌了一个早晨,顾苏终于可以稍微歇口气,将最后一板豆腐搬到马车上,甩了甩酸胀的胳膊,正准备到厨房随便拿点干粮充一下饥,却看见隔壁院子那青衫男子手拿两三本书急促的从屋内走到小院中,似是发觉有人盯着,男子眼角轻轻一瞥,就快速的跨出了小院,紧接着就传来一句稚嫩的哀嚎声:
“公子,你又不吃早膳了啊———饿了怎么办那。。。公子。。。公子。。。”
顾苏看见这隔三差五上演的一幕,就觉得很是好笑,对着正迈出正屋门的小书童打趣道:
“小豆丁,你家公子早晨又没吃啊?”
“是啊,顾公子,我家公子又嫌弃我做的早膳了,只不过馒头和饼都烤焦了一点点,公子就嫌弃了。。。呜呜呜呜。。。好难过,我忙活了一个早晨,我家公子尝都不尝一下。”对面的小书童拉挎着一张幼嫩的脸,似乎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顾苏看不过去,便温和道:“小豆丁,别难过,我看你家公子也不像故意刁难之人,他不吃应该也是真的不喜欢吃吧,你明日可以换些食物做做。”
“顾公子,青雀不是告诉您很多次了嘛,我叫青雀,不叫小豆丁。。。而且,做饭哪有您说的那么简单,就这两样青雀还是请教镇上卖茶水的阿婆好多次,青雀也暗地里练做了好多次才学会的。”
顾苏看对面的小孩不自觉透露出孩子气特有的撒娇语调抱怨着,便觉得格外怜爱:“好好好,青雀,小青雀,我以后就叫你小青雀,行了吧,。。。我看你这么小,让你给你家公子做饭确实有点为难了。虽然你们才搬来不到半年,但我也遇见过你家公子几次,看他衣着想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家境应该也是不错的,为何不专门找一个做饭的老阿婆来,你家公子这样经常不吃早膳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公子,青雀过完这个青夏就十三了,怎么能说还小哪,我家公子就从不说我小。”小孩子总是不自觉的向着自家公子,却犹不自知的继续抱怨着自家的公子的种种“公子您说的问题,青雀我不是没提过,刚来那会,我就跟我家公子说,青雀不会做饭,让公子允许我去镇上找一个会做饭的来,我家公子一口否决,说是不想吃陌生人做的饭,也不想陌生人来家里。。。哎。。。我家公子就是这个性子,不喜与人来往。”
“哦。。。还真是一个冷淡的人那。”实际上这半年来,虽说住在隔壁,但是顾苏与那小青雀嘴里不喜与人来往的公子的确只遇见过几次,每次顾苏基于邻里礼节试图打声招呼,都被那男子像今早那淡淡一瞥给冻住,后来只能作罢,顾苏也不是那种上赶着热的人,既然对方不喜爱这种热情,那便让彼此清静陌生的相处吧,慢慢的偶尔与对面的小书童聊聊天,逗逗小屁孩,是顾苏这世才有的新增爱好,毕竟在这个遥远的世代里,一个人的生活似乎太安静了。
“顾公子,你还没吃早膳吧,快点去吃吧,青雀也要去忙了。”青雀看面前之人独自陷入沉思,于是说道,接着就转身准备进屋了。
顾苏看见那瘦小的身影,脱口而出道:“小青雀,你以后不要‘顾公子’‘顾公子’的叫我了,就叫我顾大哥吧,顾大哥我很会做饭,有时间来跟我学吧。”
正要踏入屋中的青雀,听见身后那脱口而出的温和话语,转过身看那马车旁挽着袖衫,发丝有微微凌乱的男子,感觉内心格外温暖,实际上这个感觉在他们刚刚搬来的第一次见面就有了,那个穿着土布衫拿着一本书籍安静的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男子,似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打扰外人,外人也打扰不到他,一种静谧的美好。于是这刻他选择忘掉自家公子教导给他的礼仪,不甚欢喜道:“好啊,以后青雀就叫您顾大哥,青雀很是喜欢顾大哥呐,这样称呼感觉更亲切了。。。那顾大哥,以后青雀就不时的跟在您身后学厨艺了。”
“呵呵,好的,那你先去忙吗,顾大哥一会也要送豆腐去镇上了。”耽误了这么些功夫,眼看太阳快要升起了,看来真的只得随便拿两个馒头在马车上将就着啃了。
在路上,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啃着馒头,因着早晨的那些对话,因着那个小屁孩那灿烂的欢喜,顾苏不自觉又将自己的思绪陷入到上一世的漩涡里,本以为自己也是一个不善言辞,冷冷清清的人,且改变不了,可这一世,在这个安静平和的小村庄里,尤其在这世父母去世后,自己的世界似乎真的太安静了,这种太安静不自觉滋生出一些孤独,所以当看见那笑容灿若星辰的小孩会不自觉去逗逗他。
终究学不来享受孤独,顾苏暗自摇头苦笑。
说是让那小青雀没事就来跟自己学学厨艺,可是这两三天过去了,也没看见那小孩来找自己,而自己这两三天又在忙着赶下一个月的说书稿,今天将最后一个篇章结束,顾苏想着明天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