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我们出宫好不好?”一脸兴奋的表情,他在他面前永远像个孩子。
怔了怔,亓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今天是元宵节,宫中没了皇上,没关系么?”
Jing致的脸露出失望的表情,还夹杂着点点委屈。“就因为是元宵节才出去的啊……宫里的大臣好烦嘛……”
看着他一脸的期待,亓啸终是微微点了点头。
夏花般绚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他牵起他的手,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自己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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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灯火通明。老老少少皆提着一盏花灯,猜灯谜的擂台下不时有人叫出答案引得一阵叫好,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兴盛之象,繁花似锦,繁华不落。
男子执拗的将手中的花灯递于女子,女子面颊绯红,眉目带笑,欲拒还羞。
“他们很幸福。”垽子陌由衷地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嗯,那是因为陛下圣明,治理好了国家。”亓啸静静地答,花灯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
“嘁,又说这种话。”甩开牵着自己的手,垽子陌向前跑去,扎入人堆。
雪白的衣襟翩翩荡漾,扰乱了谁的心?迷惑了谁的神?
亓啸忽然间想起,垽子陌曾笑着对自己说,其实比起明艳的黄色,他倒是更喜欢纯粹的白。
——“黄色,代表着君临天下,坐拥江山,名义上再多的东西,手中却还是空无一物。天下再兴盛,宫中到底是个冰冷的监牢。太阳的光芒是暖暖的金色,穿在身上,却如在寒冬腊月不着一缕行于冰天雪地之中,未免太过寒冷,太过——寂寞。”
他说这话时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亓啸却感到有什么东西直直刺入心扉,生疼生疼。那刺眼的微笑,让亓啸几乎睁不开眼睛。
回过神来,垽子陌正站在一个花灯摊前,对着自己拼命招手。稍稍勾了勾嘴角,亓啸向他跑去。
垽子陌一手拿着刚做好的花灯,一手握着沾上红色墨汁的毛笔,看向亓啸:“啸,你来作画,我来题字,好不好?”
轻轻的点了点头,话语中是连亓啸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他说,“好。”
握上笔,却忽然不知自己该画些什么。愣愣的看着面前那洁白无瑕的花灯,亓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出神之际,毛笔上一滴墨水滴落在花灯上,迅速晕开。
“呀!啸,你在干嘛啊?”略显责备地看了一眼亓啸,从他手中拿过花灯和毛笔。
稍作思考,垽子陌顺着那一滴墨水的痕迹开始勾画。寥寥数笔,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便跃然于花灯上。
没有繁花似锦,没有春意盎然,只有那两只蝴蝶,与空荡荡的天地之间,翩然而舞。
继续提笔,有力而又秀娟的小楷出现在蝴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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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
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
此之谓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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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垽子陌抬头,亓啸低眉。
他听到他喃喃自语:“啸,若这是梦,我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是永远不做梦可悲?还是永远在梦里醒不过来更可悲?
亓啸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间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一双唇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贴了上来。
手上的花灯应声落地,灯纸被燃尽,而后小小的火焰便如此熄灭。
两只相依为命的蝴蝶化为灰烬,仿佛从来也没有存在过一般。
喧闹的人群瞬间寂静,人们怔怔的看着那两名如谪仙般的男子,红尘之中,静静相拥,浓烈相吻。
一时间,竟无人阻挡。
打翻了谁的黄粱酒?扰乱了谁的南柯梦?谁旁若无人的闯入谁的心中?谁的一颦一笑扰乱谁的心弦?
谁的吻热烈如业火与燃尽一切?
谁的泪滑落脸颊冷彻心扉?
谁是谁的谁?
谁又为了谁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