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庸慵懒懒的倾泄,枝桠交错间,有穿过缝隙投射到地面的驳杂斑点。风温柔的安抚躁动的绿叶,沙沙作响似情人间的喃语。白子初端坐在树荫下,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鼻尖缭绕着淡淡清香,惬意得让他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在这里偷闲?”轻巧的白色身影由远及近,钟允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悦耳的嗓音依旧。“王爷不也是如此吗?”白子初忍不住想翻白眼,真是没事找事。“我带你出去逛逛吧!”钟允墨一副淡然的模样,长身而立。“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白子初愕然,抬头看着他。“灯元节。”钟允墨瞟了他一眼,负手而去,“走。”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真是霸道。”白子初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认命的跟上。
京城总是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沿途的店铺鳞次栉比,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也弥漫着包子香和冰糖葫芦的酸甜味,甚至人也染上几丝烟火气息。
有顽劣的孩童满街疯跑,却在卖糖葫芦的小贩前停下脚步,对着白糖包裹的山楂流口水。淳朴的贩子禁不住他shi漉漉的眼睛,和善的笑着递给他一串糖葫芦,小孩子迫不及待的撕开外面的油纸放入口中,临走前含糊不清的说声“谢谢”。
白子初伸了个懒腰,一路上左顾右盼。自他重生后,这是第一次逛街,前世虽在电视中看到过古代的街坊,到底比不上身临其地的观赏。钟允墨瞧见他眼中的喜悦,眸光不自觉地柔和,连着那冷冽的气场都散去不少。随着他的几个仆从只觉主子今日平易近人,天知道以往差点儿被冻死。
“往日街上也有这般热闹吗?”白子初随口问道,眼睛顾不暇接。“灯元节更热闹。”钟允墨毫不犹豫的说道,“等晚上还要热闹一分。”其实他也很少出来闲逛,宁王也是很忙的,但节日比平日热闹总归没错的。白子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信步走到一家古玩店,白子初看了看牌匾,轻声念着:“天安斋。这名字好生古怪。”“想看就进去看看。”钟允墨淡定的踏入,白子初因为好奇进去后左顾右盼。古香古色的紫檀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玩,香盒中亦点着熏香,还有身着鹅黄色烟裙的女子在旁细细介绍。
白子初看上了一对玉镯,质地细腻温润,光洁如脂。“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和田玉中的极品羊脂白玉Jing心雕琢而成呢!”女子忙不迭地说道,生怕到手的银子跑了。“你喜欢便买。”钟允墨施施然的问了价格,掏出银子买下,白子初直感叹有钱就是好啊!
出了店,白子初开口:“左手伸出来。”钟允墨一怔,既而伸出手,白子初拿出一只镯子仔细的套在他的手腕上,接着给自己戴上另一只镯子。少年沐浴在阳光下,对着光线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嘴角浮现一缕温暖的笑容,美好得令人心醉。钟允墨摸了摸腕上的玉镯,唇边含着隐秘的微笑。
“去吃饭。”二人来到京城最富盛名的酒楼醉仙居,钟允墨定了一雅间,有叫了一桌子的饭菜,白子初早就饥肠辘辘,顾不上什么形象,大剁快剁。钟允墨吃香优雅,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贵气。待白子初消灭完,肚子都胀圆了。他正要起身,钟允墨说了句“别动”。白子初不解的望向他,后者却走近,俯下身,舌尖在他唇边一卷,迅速离开。
白子初呐呐的说着:“你……你……”“你嘴角沾有饭粒。”钟允墨淡然地回答,丝毫不觉自己做错什么。“我去找水。”白子初亦淡定的起身,转身,大踏步离开。但钟允墨眼尖的看到他的耳根子爆红,好心情的轻轻一笑,立刻恢复面无表情。
护城河上有画舫游船,三三两两,有才子佳人在船头幽会,另有丝竹之声在河岸上飘荡。水面平静,碧波微漾,本是美好之景又蕴藏着风流倜傥。白子初立于河边,风拂过鬓角的发丝,侧身,静静地望了望那人的侧颜,很快收回,心底涌现一股莫名的满足。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悄悄挂上枝头。家家店铺都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流光溢彩,美轮美奂。街上的人们手中提着花灯,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脸。白子初看着此景,心里也温暖起来。这灯元节,与那上元节竟是不遑多让。
河面上隐隐有灯光,白子初兴冲冲地拉着钟允墨走到岸边,许许多多的莲花灯顺流而下。“你想放灯吗?”钟允墨挑眉。“我的愿望很简单,无需许愿。”白子初摇头,又反问,“你呢?”“我的愿望可以自己实现,也不需要。”钟允墨轻声说。
“钟允墨。”白子初突然唤了一声,不是礼貌的宁王,而是直呼其名。钟允墨侧过头,也不言语。“谢谢你。”白子初看向他,语气诚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浅笑起来。
钟允墨一阵失神,那双眼就像夜空中漫天星光汇聚其中,而后炸开。
“不谢。”许久,轻如蝉翼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