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掌心的罗盘失去方向,是因为看不到你的摸样。
白色的空间,微醺的阳光。
墨黑色的发丝,疲惫地铺散在惨白的床单上,想要飞扬,却没有风向。
一个少年,安静地伏在床边。
吊瓶挂在床边的铁架子上方的钩子上。和印象中的一样,是那种让人担心的摇摇欲坠,却又冷淡的、纹丝不动的抓着浅浅弯曲的沟壑。
停憩在窗外护栏上的鸟儿,扑棱起翅膀,飞得无影无踪,似乎在唤醒某个贪睡的孩子。
然而,还是很有效果的。
“唔……”床上的人微微蹙眉,吸纳了久违的一缕阳光,随即找到了焦距。
他是宇智波鼬,他活了过来,以至于他自己有些许的恍惚。
确定了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是因为身上的酸痛和伤口的刺激。
他注意到佐助正趴在他的手边,均匀地呼吸着,乖得像只猫,却给他一种易碎的虚幻感。
他轻轻抚上细密的发,指间溜进了一些发丝,柔软,甚至有点痒。
佐助被鼬的手弄醒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可惜还是有些看不清。
鼬有点心疼,佐助昨晚大概是哭着睡着的,脸上还有些泪痕没有擦拭。
“哥?!”佐助总算是看清了,随即便瞪大了眼睛,毫不保留地流露着喜悦。
不等鼬的回答,他立马冲出病房,接着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医生!~我哥哥醒啦!”鼬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幸福。
片刻之后,佐助拽着医生的袖角就进来了,医生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大碍,静养等待伤口愈合就好,便退了出去,顺便有点警告地甩下一句“安静点,还有其他病人呢。”
佐助大概是嘟了嘟嘴,吐了吐舌头吧。
“哥,你终于醒了。”佐助坐在了床边,又站起来,“哥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于是鼬被扶着坐了起来,喂了一些水。
他只是知道佐助一直在他身边转,却没有太注意他都在忙什么,似乎是佐助一直在对他说着什么,他在“嗯。”和“哦。”两个选择之间来回的选择。
直到佐助突然问道,“哥哥,那个佩恩哥哥是谁啊?他把我送到这里的。”
“他……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朋友。”鼬想搪塞过去。
“当时他拉我上车,我还以为他要绑架我呢。”
鼬觉得,那是可以想象的。“确实,粗鲁了点。”
正当佐助要接着评头论足的时候,门被悄悄推开,佩恩走了进来,“总算是醒了啊。”
“托你的福,我还活着。”鼬正色。
佐助撇了撇嘴,似乎对佩恩的印象就是一个绑票的。
“我可是接到组织的通知就立刻赶来了,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我得负责你的安全。”
听着像警局的人保护证人或者受害者一样,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佐助觉得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多度。
鼬对佩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佐助觉得在这里很不安,要问的还有好多,但是这些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而且,也大概感觉到了自己此时的存在有点……尴尬。
于是佐助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白色的转盘表,起身摸了摸衣服上的兜子,“那,我去买午餐了,你们慢慢聊吧。”
闪身出门的佐助有些不舍,但是更多的,还是对他心中的疑问所持有的好奇。
——有什么事情要背着我才能说呢?
对了,刚刚佩恩哥说的那个“组织”是什么?
那……哥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了?哥哥是不是很危险?……
心里想着,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了,他突然想回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就在他刚刚回望病房的方向时,看见了佩恩正打开了一点门缝,向外面警觉的扫视。四目相对,也就一瞬间,随即佐助便快步走下楼梯,留下空荡荡的走廊和略显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算了,既然他们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去强求。
佐助有点感伤,因为他有那么一瞬,就突然的想起爸爸妈妈,他们也是这样,在他们痛苦迷茫的时候,只对他绝口不提。直到他们离婚,天真的他还一直以为爸爸妈妈总会好起来的,但是之后的日子,除了哥哥牵着他离开的手,那用脆弱的坚强来武装的血ye所流经的手,那种温热的触感,一直没有忘却。
可是哥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真的不想看到我珍视的人受伤……
难道我一直是你的一道障碍吗……
那么,哥哥,真的,对不起。
佐助靠在医院大厅的柱子上,他有些疲惫。
就像被遗弃了一样。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留我只身一人,行走在苍茫的雪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