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舞的大雪已下了三天三夜,荆州城内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往年这正是赏雪的好时机,但今年,天下第一庄内却无人有心思赏雪,四处尽是一片哀寂。
“俊儿,你过来些,让爹再看看你……”昏暗的灯光下,司徒老总管极力睁大已经昏黄的眼睛,早已被病魔折腾得奄奄一息的他不放心地紧紧抓住独生子司徒俊的手,枯槁的手颤颤巍巍,不听控制地颤抖着,“俊儿啊……”
“爹,俊儿在……”司徒俊握着老父亲的手,总是平时冷静如他,此时也忍不住涕泪横流,“爹,你还有什么话就跟俊儿说吧,俊儿听着呢。”
“俊儿……爹,爹……只有一句话……”老总管大喘了几口气,病床前所有人都要以为他就要这样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去了时,他又挺了过来。老总管知道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但是他硬是坚持着不死也一定要把这几句话说完,不说不行,再不说就真的是再也说不了啦!他那个宝贝儿子,他真的是放心不下啊!如果俊儿是在别处当差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是在这天下第一庄,他司徒恩死了,那么作为他的儿子,俊儿就算不是子承父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俊儿迟早是要遇到那个人,迟早是要知道那件事的。如果可以,他宁愿俊儿一生都不要遇到那个人,但是,谁让他是他司徒恩的儿子,谁让他从小就那么出色,害他忍不住把他当下一代总管来培养了呢?这就是命啊!那么趁他现在还没死,他这几句话就一定得告诉俊儿才行,否则,日后俊儿真的知道了那件事,俊儿就真的得怨他一辈子了!
“爹,您说……”看到父亲总算吊住了那口气,司徒俊微微松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故作镇定地说道。
“俊儿……爹以前说过……猫,猫有……九条命,”老总管硬是憋住了气,继续说道,“但是猫还是会死……你,你,你知道……为什么……”
“啊?”司徒俊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爹那么辛苦就是要问他为什么猫会死?不是说回光返照吗?怎么爹反而比之前病着时更糊涂了?
“因为……因为”老总管快不行了,但是这最重要的一句怎么能就这样跟着他一起死了呢?!他一定要说出来,一定要!“好……好奇心……害……害死……猫……”
“什么?”司徒俊傻了,爹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告诫他不要太好奇吗?他一向安分做人,本分做事,哪里有什么好奇心啊?难道爹的话还有别的什么意义不成?“爹,什么意思?爹是要俊儿老老实实地做事吗?俊儿一定会的,爹您放心……”
我终于说出来了,太好了!只可惜,儿啊,老爹我是天下第一庄的总管,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泄露庄中机密,不然我也不用这么辛苦这么委婉地告诉你了。你听懂了就好,没听懂的话……反正老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这个笨儿子听不懂,以后吃亏了可不要怪老子,然后克扣老子的香火啊!老总管不再管司徒俊还在说些什么,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他就可以放心死了。不再努力挣扎,任由牛头马面给自己拴上链子,乐呵呵地跟着人家走了。
司徒俊还在不停地默默保证自己一定会非常非常安分,绝对不会好奇心过剩,以后绝不半夜不睡觉偷听人家墙角,绝不躲在假山背后偷看张寡妇跟花匠“打架”,绝不去柴房翻柳儿又藏了庄里什么东西,绝不……直到旁边响起丫鬟青儿的一声惊呼,他才突然发现,他爹,天下第一庄的总管司徒恩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咽了气。
“爹啊,爹……”司徒俊只愣了一下,立即反应神速地嚎哭起来,那凄厉哭声据说可是大半个荆州城都听到了。不到第二天,全荆州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庄的总管辞世了,而他司徒俊更是被传为惊天动地天下第一模范孝子。当然,那是题外话了。
话说这老总管这头刚咽了气,那头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也刚刚从华山赶了回来,一进庄连衣服都没换就直直往总管房里赶去。还没进门就猛地听到咱们那天下第一模范孝子司徒俊的嚎声,正要推门的身影就这么硬生生地停住了,只这么一瞬,又镇定自若地推开门,走到司徒俊的身后,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时间短得后面的人根本没看到他们庄主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惨白惨白,几乎要哭出来一样。
司徒俊这厢这悲伤欲绝地嚎哭,眼见嚎得渐入佳境,连他自己也要感叹自己真是个孝子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谁?”谁那么大胆打扰他司徒俊哭丧的!真是太没良心了,没见人家死了爹正哭得伤心吗?出来捣什么乱!司徒俊抹了两把眼泪,转过身打量刚刚打扰了自己的男人。只这么一眼,司徒俊不禁更加火大。眼前的男人虽然被雨雪打得浑身shi透,但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家的少爷,明显是常年习武的挺拔魁梧的身材此时在shi衣的包裹下充满了雄性的霸气与侵略性,飞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神,再配上那两片薄薄的唇,真是……真他妈见鬼的帅!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帅干什么,而且,偏偏还是他一直最羡慕的充满阳刚气的那种帅!真是太可恶了!司徒俊不禁暗骂,但眼睛却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