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众人连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停下歇息一晚,有些人已经钻进马车里准备睡下,几个霹雳门的坐在树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望风。
晏四看出倚在树干边的天生有些疲累,刚才在马上也感觉出了他的确无一丝内力。
“你不睡?”晏四说。
“睡得太久了,所以近日总是无法入睡。”
“睡得太久?”
“啊,刚醒来总会有几天身体不灵便。”
“太久是多久?”
“我不知道,大概有些年了。”
“呵,”晏四笑了,“你倒是百无禁忌,这里不比你自己的地盘,这话也乱说得,小心被人当妖怪。”
“你会怕么?”天生忽然抬头问。
“那要看什么样的妖怪了。”晏四勾起一边嘴角。
“我怕。”天生低下头,“我一开始来到这的时候,怕的要死。”晏四撩了袍子坐在天生身边。
“来这里?那你原来是在哪里?”晏四低声问。
天生却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了。
晏四伸手抬起他的脸,那是一张没什么生气的脸,近看几乎连皮肤都是灰色的。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两人对视良久,晏四的眼睛看上去比头顶的夜空更深。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天生嘴角微动,竟露出一副笑模样,“大概是你是我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吧。”
晏四松开手,离开了那少见的鲜活容色,“明天还要赶路,你休息吧。”
说完起身离开。
晏四看着手指,那里有微微的刺痛之感,然而他知道那不是因为被利器所伤……指尖缭绕着若有若无的困惑。夜风拂过掌心,他皱着眉攥了攥手。
第二日仍是赶路,午夜时分到了武当,马上颠簸了这些日,天生下马时有些僵硬,晏四只看着也未帮他,其余人也似看笑话一般,只他自己无动于衷。
一回了武当,众家顾不得连日奔波疲累,稍作休息便共同商谈抵御魔教之事。
“上回晏家楼来报说在红玉山上剿灭了好几起魔教窝点,以我之见,不如以此为基点调动些人四方搜索,必有破获。”银屏山宇文靖说。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你所说之法,一日两日就罢了,若天长日久,其人力物力损耗必定不知凡几,还是说银屏山愿捐些银票出来?”
“宇文少侠所说并非毫无道理……只是此法确实下面太大,各派如今久经魔教摧残,此非上上之法啊。”夏楚云说。
“此话差矣,我听闻晏家楼颇擅经营,富可敌国呢!”素玉歪着脑袋看着晏四,“想必这等小钱四爷必定不看在眼里吧。”
“哈哈哈,晏四爷银子再多也不是你的,除非你想给他当夫人,那么四爷说不定还能分给你两个花花!”逍遥派的程定峰赤着一双醉眼嘲笑说。
“你!”素玉还未说什么,素女就先对程定峰怒目而视。
“怎么?是不是你也想当四爷的夫人?”
眼见着二人就要不好,众人匆忙出来打圆场,才免了一场争执。
“光我们说了,差点忘了千里迢迢请来的长青道长,不知道长有什么见地没有?”骆少卿问道。
“我才出世,并不知详细情况,但魔教一向故弄玄虚。敌暗我明,本是不利,魔教来时迅疾,去又无迹可寻,才使我方频频受挫而无翻身之力,除非以毒攻毒,两方同处于暗地时,才能保全实力,待势而动。”天生说话时并未抬头,眼珠也不动上一动,常人看来怪异之极。
“道长说的轻巧,可是我们人如此之多,怎么才能做到那种地步?现在可不是纸上谈兵的时候,道长莫异想天开了。”
“我愿相信道长,无极道一往,夏某可谓是大开眼界。”夏楚云忽然说,他看向晏四,“晏四爷曾与我一同前去,以为如何?”
晏四看了眼夏楚云,又看向天生,天生这才眼珠动了一动,两人目光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