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兰,”画室的门被打开了,是太阳的声音,“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莫因今晚的葬礼……”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出去。”
“我把粥放门口的桌子上了,记得喝。”太阳轻轻地把门关上,丝毫不为我无礼的举动和粗鲁的说话方式感到不满。
昨天晚上,莫以拉告诉了我莫因的死讯,躺在床上时,我却做了一个梦,最近总是在做奇怪的梦,但是这个梦又是无比的真实。
他身穿一件白色长服,站在白色的高台上,慢慢地向上一跃,像白色的羽翼丰满的幼鸟第一次张开翅膀,但是,他并不是自由飞翔天际的鸟儿,而是人类接受死神冰冷的怀抱。
耀眼的长服,死亡的高台,张开的双臂,鲜红的血迹,破碎的身体,染血的土地,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让人感到悲伤的笑容上。
我听到我嚅嚅的嘴唇中,吐出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像你这般死去的……”
惊醒后,我来到了冥王星所说的画室,这里宽敞而明亮,尤其是有一个会议室里那样的玻璃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种温暖中,可是虽然设计的很漂亮,我却没心情去欣赏,因为在莫因的葬礼之前,我要在葬礼上向他献上最后的礼物,所以一定要最好、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在这里见到的多是西洋画,主要画种是油画,我所知道的油画大约是15世纪由荷兰人发明,前身是欧洲绘画中的蛋彩画,现已用快干性的植物油调和颜料在用亚麻画布上做画,颜料干燥后,能长期保持光泽,凭借其遮盖力和透明性充分表现描绘对象,色彩丰富,立体质感强。
但我最擅长的却是水墨画,水墨画以笔法为主导,充分发挥墨法的功能,掌握浓墨、淡墨、干墨、shi墨、焦墨等墨的浓淡变化,其基本要素为单纯性、象征性和自然性,讲究“气韵生动”,不拘泥于物体外表的肖似,而多强调抒发绘画者的主观感情。
这里虽没有笔墨纸砚,但画室中的颜料却也不是可以直接画油画,用水调了调,竟也有墨的样子,万幸的是,这里有必用的类似宣纸的画布和狼毫笔,不过我不敢断定那是不是狼。
我深吸一口气,执起笔,轻轻地落下。
在生命的面前,我们一直是渺小的,因为人都有贪生的想法,希望可以永远幸福快乐下去,但是总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停止在路上,无法走下去,后面的人便会把这接力棒传下去,让这个种族完整的延续。
莫因,他和我,可以说是交情不深,可是才刚刚见过面,却发现了他无法在生命这条大道上走下去,有些东西不是廉价的,其中一种便是感情,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交集,听到这个消息我不会感到伤心,可就是凭着那浅薄的交情,我却会感到心很难受,就像有一条线慢慢的断裂开来一样。
我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在了画笔上,努力想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让大家都懂,都明白。
那种感觉,也许是旱鸭子掉进深海中,无法呼吸,以至于渐渐绝望,最终沉落在冰冷刺骨不见天日的海底中,多少年后,只会看见一具白骨,唱着无人聆听的歌。
最后一笔落下,有水滴滴落在画布上,慢慢的晕染开来,成为了一小朵四溢的墨花,当做了画面的装饰。
我在不安,我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是的,我回不去了,必须在这里活下去,格瑞兰,我向你承诺,用你的身体,好好的活下去,希望在这里,当我死去时,会有人像我一样为别人的离开而为我哭泣。
我站起来,用红色绒布把画盖上,同时也把最后的想念亲手埋葬。
──这幅画,是给莫因的葬礼,却也是给格瑞兰的葬礼,因为从今以后,没有格瑞兰,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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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下了些浠浠沥沥的小雨,坐落在骑士团驻地最南边的黑色陵园里,雾气弥漫,碑石chaoshi,寂静无声,只有冰凉的风呼啸而过,更显Yin冷空旷。
这里,只有我和莫以拉两个人。他跪在软垫上,低垂下头,银发凌乱的飞扬。我则是站在他的后面,默默的注视着,既有他的背影,也有那块浅灰色的墓碑上,鲜红的Moryne(莫因)六个字母。
“为什么,我不去早点找他呢,”莫以拉静静地说着,瞳孔像一口幽深的潭水,“我以为那是永远,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我没来得及一个拥抱。”
“我不想安慰你,”我在他的旁边蹲下,看着他和莫因有几分相似的侧脸,“只是建议你,把心中的痛宣泄出来就好了,宣泄过后再以微笑面对明天。”
他顿了顿,坐在软垫上,捂着脸把头埋入双膝中,没有出声,只是小幅度的晃动着肩膀,看起来反而更悲哀。
我拿出那幅画,卷开铺平,点了火,放在坟头让它燃烧,明亮的颜色吞噬了黑暗的愁云,就这样看着火光中被扭曲的墓碑,竟有些恍惚。
小雨渐渐的大了起来,雾越来越浓,简直成了一团抹不干的泥,相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