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祁
颜尚书府,前厅,颜尚书和颜夫人分别坐在大厅主位上,两张苍老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喜悦,颜府的管家恭敬的站在两位主人身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欣慰的笑容。
这时,那颜尚书好像坐的不耐烦了一般,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颜夫人也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们不时的朝门口看一眼,间或在大厅里走两圈,完全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管家可能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两步,来到老爷夫人身边劝慰道:“大少爷已经去接了,小少爷马上就会到了,您们就安心的等着吧,小少爷不会再跑了的。”话虽这样说着,但管家脸上的紧张一点也不比老爷夫人少。毕竟是20年啊,当初那乖巧懂事,惊采绝艳的小少爷,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交代的就走了,这一走就是20年,期间一封信都没有写过,一次都没有回过京城,留下这对年岁本就已经不小的父母,一等就是20年,他怎么能忍心啊。
还有这老爷夫人也是,和自家孩子怄什么气,明明一直都知道小少爷的行踪,但就是不愿放下身段去找回来,如果这次不是小少爷主动回京,那他们一家,是否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这场景,真的是想想都教人心寒,幸好,小少爷回来了。
“他敢!”颜尚书吹胡子瞪眼,气势汹汹道:“这次那孽子要是再敢跑,老子打断他的腿。”
颜夫人听了,没好气的斜了颜尚书一眼:“你敢!祁儿好不容易回来,要是再被你吓跑了,老娘跟你拼命。”
“我怎么会吓跑他,那小子胆儿肥着呢……”颜尚书小小声的反驳在颜夫人凌厉的眼神下彻底消音。
这时,大厅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颜尚书和颜夫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回到主位上坐下,端起几上的青花瓷茶杯浅浅的啜饮起来,如果忽视那隐隐颤抖的茶盏的话,那真的是一切正常。
而管家也非常敬业的站回主人身后。
……
颜祁看着大门口颜府大大的金字招牌忽然感觉脚下像重逾千斤般,一步也迈不动,胸中翻涌的强烈情绪仿佛要将他淹没一般。这是他的家啊,他从出生起就住在这里,这是他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可是,他离开这个名为家的地方足足有二十年,二十年!归来何太迟?归来可太迟?他心中第一次涌现出如此强烈的愧疚。不敢面对,不敢面对大哥谴责的目光,不敢面对母亲慈祥的笑脸,不敢面对父亲严肃的脸庞。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
前方传来大哥不耐烦的催促声,颜祁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跨进颜府大门。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一脚跨进前厅,一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主位上坐着的就是他的那严肃的父亲和温和的母亲。那爬满皱纹的脸,那花白的头发,那佝偻的身形。颜祁第一次如此清醒的认识到时间是多么的残酷和无情。还有父亲母亲身后那个记忆中面冷心热的管家,他也老了,那皱纹仿佛是刻上去的一般,那明亮的眼睛也已经渐渐浑浊。二十年,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不止混蛋,而且残忍,如果不是那道圣旨,他会回来吗?他还来得及见他们吗?难道真的要等到生离死别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吗?
颜夫人看到自己思念了二十年的小儿子出现在视线中,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她一把放下手中的茶盏,脚步不稳的走到儿子面前,踮起脚尖捧起儿子的脸仔细端详,儿子长大了,曾经的稚气和锐气已经被时间磨平,变得稳重和成熟,身材也变得高大了,需要她这个做娘的踮起脚尖才摸得到他的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颜夫人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儿子说,但临到此时,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四个字。
颜祁看着面前母亲激动的脸,脸上是母亲的手带来的温暖粗糙的触感,他突然感觉喉咙哽咽,眼眶酸涩,他猛的闭上眼睛,逼回快要流出的泪水,压抑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颤抖着说出了来到颜府的第一句话:“娘,对不起。”
这时,颜尚书也放下茶盏从坐位上快步走了下来,他走到颜祁面前,抬起右手指着颜祁的鼻子恨恨骂道:“你这不孝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孽子,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父母都不要了,你还回来干什么!”颜尚书话说到最后,却连自己也克制不住话语中的颤抖和哽咽。
颜祁看着面前色厉内茬的父亲,看着父亲颤抖的身躯和隐隐泛红的眼眶,扪心自问,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值得吗?
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吧。怎么会值得!
“老爷,孩子刚刚回来,你少说两句。”颜夫人对丈夫埋怨道,说完之后,她又看着颜祁满含期待地问:“祁儿啊,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吧,我们年纪大了,管不了你多久了,你就当陪陪我们两个老人。我们如今也看透了,你不想娶亲就不娶了,反正我们还有你大哥传宗接代,你要是,要是不喜欢女人,我们,也不管你,你高兴就好……”
听到这里,颜祁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猛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