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往后瞥了一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此乃敝国的十一皇子,吾国君上令其为使者出使大函圣国,以沾贵国盛泽,并示两国友好。”
沈临苍心下冷笑,暗想道:不就是用一个不得宠的皇子送来当人质,何必假惺惺地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用寒星枪挑起老丞相手里的帛书,一声令下,三千兵马调头而行。
老丞相俯着身,待沈临苍勒马远去时才抬起头,暗暗啐道:“无谋武夫!”接着他站起身,向一旁的侍卫点头示意,一支规模不大的出使队就慢悠悠地跟在安夏国的兵马后头。
沈临苍骑着白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今日的他本该可以带兵占了安夏国的王城,亡了这个沿海小国,要不是君上突然到来的一封信——彬国和墨国借机造谣,说函国有独吞天下之心,要天下其他七国联合起来讨伐函国,不得已之下,只得放弃灭安夏的计划以表绝无异心,仅要了安夏国北边接近函国的十座城池。
沈临苍眼望前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送来做人质的十一皇子。他问身边的副将道:“那个十一皇子可跟着我们?”
“是的,那支出使队伍就跟在我们队伍的最后面。嘿,从没见过这么寒碜的出使队。”副将在自家将军面前并不显得拘束。
沈临苍沉yin了一会儿,道:“远来即是客,不要怠慢了。”
沈临苍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距函国王城还有两公里远的官道上。因为出使别国的使者必须在别国的王城外几公里处步行入城,距离越远,敬意越深——这是各国通行的规矩。
当沈临苍看到从帷幔中伸出的那只节骨分明的手准备要掀起帷幔时,他想这一定是个养在深宫,弱不禁风的典型皇族。所以当木轿的帷幔“哗啦”一下被粗暴地撩开,一张笑得灿烂到满脸都是牙齿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愣了。
“我终于见光了!”那个皇子跳下木轿,伸了个懒腰,嘟囔着,“坐了整整半个月的轿子,搞得我最近通便都不正常了……”
他看见一旁冷冷地盯着他的沈临苍,笑着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嘿,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夏国的十一皇子,我的名字叫君烨,今年十七岁,尚未娶妻,膝下无儿,以后承蒙指教!”这个自称为君烨的十一皇子以江湖人的方式抱拳道,并保持着露十六颗牙的笑容。
沈临苍看着他,半天才冷冷道:“跟我来。”
安夏国的十一皇子君烨被沈临苍送入宫之后,沈临苍就算功德圆满了,没再和他碰过面,不过偶尔沈临苍也还会听到有关这个驻在使馆里的皇子的一些消息,不过这些消息就像耳边吹过的风,是些具体的什么事,沈临苍听完就忘了。没有战事时,沈大将军平日的生活无非是去军营带兵练练Cao,或是在家看些兵书,与幕僚讨论兵法,再无聊时就是去山上打打猎。
这天他正是无聊得一人去山上打猎,然后就遇见了正躲在一棵大树上的君烨。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树上。
此时的沈临苍身着普通锦衣,少了分威严,多了分儒雅。他的衣摆被山风吹得簌哩作响,他微皱着眉,仰着头看着树上那个贼头贼脑的人,问:“君烨皇子,你在做什么?”
树上的君烨身形一僵,然后就转身跳下树来,冲着沈临苍咧嘴笑道:“啊哈哈哈,没做什么,没做什么!那,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
沈临苍晃了晃手里的弓箭,道:“来打猎。”
“打猎?”君烨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他眼睛上方的两道眉毛一高一低地挑着,很是滑稽,他打量了沈临苍一会儿,笑得有些jian,“哦~打猎啊!嘿嘿,原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沈临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边的君烨却自来熟般地先搭上了沈临苍的肩,窃笑道:“哥们儿,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来打猎的。”
“你爬到树上……打猎?”沈临苍看着这个毫不避讳地搭着自己的肩膀的人,嘴角不由自主向上弯。
君烨很神秘地点点头,又对他勾勾手指头,说:“看在咱俩志同道合的份上,我和你一起分享猎物吧。”
他们的第二次相逢就是在这样山花浪漫的时节,只是原本该两人在落英下脉脉对望的情境却变成了——两人一起躲在一块大岩石后偷看水潭里的三个女子洗澡。水流淙淙,山水秀明。
“你刚才在树上……就是在看这个?”沈临苍瞥了旁边的人一眼。
“不然呢,你当我爬那么高是去吹风的吗?”
“……”
从那天起,君烨单方面地把沈临苍当成自己在异国的好友知己,时不时地就来赖着沈临苍。
从那天起,沈临苍去军营练Cao时,就多了一个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人——不过奇怪的是,军营里那些大老粗们倒是很快就和君烨打成一片,而且很是火热。
从那天起,沈临苍在家看书时,就多了一个在一旁唧唧歪歪的人——不过奇怪的是,他讲的话虽然经常脱离常理和逻辑,但沈临苍有时回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