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冬至,天寒地冻,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街上的小贩早早便收了摊了,推着各自的小车便回家去了。此时天色灰蒙蒙的一片,Yin翳得难以言说。只是在这重要的日子里,合该合家团圆,丞相府却不得安宁。
“大人,对不住了。”领头的御前侍卫恭恭敬敬地向那花甲老头儿一揖表示了歉意之后,大手往身后一挥,便有一队人马绕上前来,“来人,将这些全部搬走!”
老头儿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十分无奈,只低声道一句:“造孽啊……”如今皇上要查,他作为臣子的又怎的忤逆犯上。
此时一个年轻人正站在街对面,那人名薄幸,身形颀长,长发披肩,不扎不束,五官Jing致,两手交叉收于袖中,着一身月牙白衣裳,外披碧色厚缎披风,上头暗绣了祥云图案,那人双眼无奈地看着丞相府中的东西一大箱一大箱地被侍卫扛走,闹得府上一塌糊涂。
丞相说到底为皇帝出谋划策少说三十余载,如今皇上说查就查,态度强硬。他看着对面的闹腾景象,不禁担忧起来。
在朝三十余载的老忠臣也就是那么一句话的事儿,看来不久也可能得轮到自己。
薄幸想想便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眉头此时微不可察的一皱,紧接着又是重重一叹。
站在丞相府大门前的老头名南修文,正是当今丞相。他目送着那一路人马远去的背影,终是松了口气。余光似瞥见了站在对面正隔岸观火的薄幸,脚尖一转便朝他走去。薄幸见了来人,面上一僵,这才晓得自己被对方发现了,心下十分尴尬,只得扯了扯唇角,将双手从袖中扯出双手朝他作一揖,“大人。”薄幸抬眼往府邸一瞥,“大人这是何缘故?”
南修文朝他回以一礼,紧接着摆了摆手,面色难堪,心情也十分低落,道:“别提了,方才真是让大人见笑了。”他苦笑两声,
他也之得寒暄两句,打个哈哈,丞相看来是个老实人,平时两人也有些交情,此次搜家掀底儿也是始料未及。薄幸没说几句便走了,心中仍是十分同情丞相,这人人自危的时候,谁都不敢和谁多说一句话。
薄幸至今仍记得自己在地府时的情景,也还记得当时自己是被群殴致死的,虽说是憋了满腔的怒火如今也发不得了。薄幸晓得自己原来的名字叫唐湛,至于为什么换名字那也是他希望盖头换面,也该活得有点骨气了。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得了“薄幸”这么个名字,许也是这个地方的人观念不大一样。
当年科考,薄幸一路过关斩将,拿出了高考时的姿态,终是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发誓一定扬眉吐气,要那帮兔崽子好看!
可是,当初说好的不当书呆子了呢!还有当初的那个阎王爷,属性也是迷得不要不要的,当初要不是他……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是少提。
如今正值予真国珞迦年间,在位的是完颜氏族长子——完颜韶。
当年先皇最中意的皇子并不是他,而是三皇子完颜觐,完颜觐当年愿意退居摄政皇位听说是有其他原因,此人性子冷僻些,先前取了单余霞为发妻,单余霞一日于宫中暴毙,如今尚还不知原因为何。
宫中那秘事多了去了,薄幸刚入朝不久,便常有人往他耳边吹风,听得脑袋都炸了。
两日前,皇上传他入御书房。
“薄卿,朕今日传你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交付于你。”皇帝站在御书房的紫檀木桌后,背对着薄幸,负手道一句。
单听着这语气便可知圣上今日心情不佳,但薄幸万不敢多加揣测,闻言赶忙回答道:“微臣但凭皇上吩咐。”
“朕知道朝中大臣以及百姓之间对立储一事议论纷纷,朕心中也已经有了属意之人,那便是二皇子,朕知道你学识十分渊博,因此希望爱卿能够替朕好好管教着。”皇帝说着便转过身来,双眼直视着薄幸。
其实起初薄幸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是拒绝的,但皇帝语气十分诚恳,光听着也不像是个什么烂摊子,无奈之下便答应下来了。不过这二皇子完颜懿的大名在他没入仕是便有耳闻,此人生性顽劣,不服礼教,只是不知道这几年发展成什么样儿了。
说白了也就是皇帝老儿交给自己的差事,哪里能那么轻易地就拒绝了。这档子事以前他研究的还算是透彻,一个不小心怕就是杀身之祸。
然而话说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只是这皇宫自己天天这么进进出出,也不知哪天会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