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静斋透过人群望了望香烟渺渺的大殿,扑哧一笑,令这两位老者不解。
“静斋为何发笑?”
“大师,静斋想起曾经看的一个故事。”
不言和尚听闻也走上前问:“哦,是什么故事?”
“这世人,个个都有未了的心愿,很多香客都跑到菩萨面前祈求赐福、保佑或是给予解答。有一天,菩萨显灵下了莲台不理身边跪拜的凡人,向着自己的石像虔诚叩拜。有人不明便上前寻问菩萨这是为何?菩萨对众人说:‘这人世间个个都有难处,都跑来向我求解,而众生又可知菩萨也有难事,却不知求谁来解,所以便来拜拜自己求个解说。”
听完这段故事,两位老者对望之下同时摇头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求人不如求已,颜夫子,此子将来便不是你我可比的。”
颜夫子乐得手理胡须也盯着房静斋,认同的点头。
“少爷,您怎么不去书塾呢?”
“哦。这几天夫子到糜鸾山访友,不用去。”苏锦闲暇中在自家花园里抱着几本书翻阅,诧异间觉着问话之人的声音,挺耳生的回头见是白颜:“哦,原来是你?到苏家还习惯吧。”
“习惯,这也多谢少爷在老爷面前再三恳求,才留下我这条贱命。”
“快别这么说,要不是斋儿相求,我也不会想到要留你。”
翻了几页书,心下却对房静斋有一肚子的抱怨:“臭小子,跟夫子跑去玩,一去就好几天居然还瞒着我?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房公子呢?我没见他来苏宅找过少爷。”
心里正骂着那人,白颜却在这时偏偏提到他,顿时心中不快索性把书一合,丢下院中的白颜一言不发的走了。
回到书房,把书随手往桌面上一扔,泄了气般坐在椅子上,回想几天前与房静斋的胡闹。
那天正午,太阳火辣辣又四下无风,他见天气难得这么好就把藏翻出来晒晒。
房静斋不知从哪跑回来,伏在窗栏上没头没脑的问他:“苏锦,你出过远门吗?”
他正忙着从屋内把书箱出来,随口问是什么事。
“呃~~~,没什么。”
翻开几本书放在石桌上,等着他按不住性子再把事说出来。可想却没了后话,盘思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静斋,你在打什么主意?”
房静斋撑着下巴在一旁发呆傻笑,被他这么一吼吓了一跳:“没,没什么啊。我没打什么主意啊。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你不会莫明奇妙的问这些话。”
“是吗?”
他心想:“这小子,一向鬼主意最多了,要不是欣喜若狂嘴巴收不住才会了泄底。”
“随你的便,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说完,便起身要走。
他心中的猜疑还没得到回答,哪里会放房静斋走啊?
“你给我站住。”
“凭什么?”房静斋边走边回头说。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完。”
见这小子越叫他越走得快,想来其中一定有诡计。他也顾不上晒书,把书一丢便追去。
房静斋见他追来,就把他放在走廊上的书箱故意推翻,有些书还掉进池塘里。
“呀!不好意思,这会夫子找我,你忙。”
“你……”见这小子给他添乱,还溜了,心里那个气啊,冲着房静斋背影大吼:“有本事别回来。”
忆起当日的情形,他也没那么生气,倒有趣的紧,不由的笑出声来。
当苏锦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随手把书丢在桌上时,压在白纸下的画给摊开了。
指尖轻轻的点落在纸面上,顺着那画中人Jing致的脸廊缓缓的勾勒着。指腹轻轻滑过那画中人的眼,虽怕早已干透的墨汁上会托出黑色的污迹,却又不得不想去拂拭它。
思绪中再次浮现出那人的一言一笑、一静一动,长长的睫毛中忽闪着清澈的眸子,挺挺的鼻子,胭红饱满的小嘴。生气时,小嘴总是撅起,有时被气极了,就会叽叽呱呱的跟自己斗上半天。有时眉眼细细长长的,一排银牙露出来,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正冲着自己开心的笑。更多的时候,是看着那人的睡脸,也就只在那时他最安静,不象白天那会跑来跑去的,想抓都抓不住,也只有等他睡着了才会乖乖的待在身旁。
“少爷,您在花园里落下的书,我给您送过来了。”
此时房内不知何时进来一人,惊慌中扯过一本书把画盖上,抬头见是白颜,不由得火冒三丈。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少爷,我……”白颜不知少爷为何这般生气,想是自己在门外没有禀报就擅自进来才惹怒他。
“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待白颜错愕间慌忙的转身离开,苏锦怒气未熄又叫住他:“站住。你给我听着,我的书房不许任何人进来,知道吗?有事在门外通禀就行了。”
白颜惊颤中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