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没想到的时候处处是死角,每一步都要撞南墙,可是一旦想开了,那就是海阔天空任君遨游了。
封翌把全海召回来,全海一头雾水的听着自家爵爷让他对夏管事放过一马,当即不干了,“老爷,这种刁奴……”
“他是刁奴,可也是个人呢,小……小少爷还小,冲了血光倒不好了,我也是刚刚想起,才叫你回来,我原来想着你是武将,辣手杀上几个这府里的也就都安生了,现在看,还是算了……”封翌心里直嘀咕,这大的是老爷小的叫少爷,到底叫啥名啊啥名啊,忒悲催了。
全海飞快的抬头瞄了一眼自己跟了数年的老爷,心头疑惑一闪而过。
“是,属下考虑不周了,多谢老爷提点。”他这样说,就是接受封翌的说法了,可是那一眼,还是让封翌心中一动。
“你是不是觉得,这事不像我的作风啊?”
全海飞快的从恭敬着垂头,变成两个膝盖骨着地,“属下不敢,属下这条命是爵爷给的,老爷怎么说,全海怎么做,全海怎敢怀疑老爷的话。”
封翌端起茶,借着茶碗的掩饰撇了撇嘴,“你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下闪我眼!”
拿出上一世在专业的茶道馆里培训出来的标准礼仪抿了一口茶水,啧,这泡的还不如他的手艺呢,看来这伯爵府真是不怎么地,“就是知道是你,这话我才能说,全海,湖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府里有多少人知,我就不说了,你心里有数……”
封翌这话一出口,全海又要跪,被封翌举着茶盏凌空隔了,“其实刚刚要你进来坐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就是这事到底不怎么样,我让你坐下,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这趟叫你再过来,却是觉得这种事情,早晚都是要个办法的,你从小跟着我,离了这些年一听见有事立马巴巴的赶回来,我想来想去的,再跟你兜着藏着,实在没意思。……坐下吧,好歹你也算从小跟着我的,要不这身份,你我也算是发小呢,我这些话,也就能跟你说说。”
“我从前不懂事,这一回险些家破人亡,底下的人都扒着眼看热闹,只有你惦记着,我也算知道什么叫患难见真情了,再跟以前那样,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老爷……”
封翌摆摆手,止住全海话头,“你别打岔,听我说,就说这老爷二字,我但凡能再懂点事,也不至于这么没自知之明吧……”
“这也是府里的规矩……”
“再规矩也没有不及弱冠就自封老爷的,是我自己太没定力了……”
全海被封翌这通“罪己书”搞得云里雾里,疑疑惑惑,这位爵爷什么性子,全海自五岁起跟着他,最是明白不过的,当年遣他走,名义上跟老爵爷夫人说的是自己呆板无趣,其实是因为自己弓马骑射诗书礼仪样样比他好,才被他一气之下赶跑了的,全海甚至私底下听见老伯爵夫人房里的丫头传出话来,老爵爷埋怨夫人太惯着儿子,夫人回说这位爷在她面前哭诉自己手脚不干净,还埋怨老爵爷处置不公……
全海当日也曾气的手脚麻痹,幸好老爵爷明辨是非,才没惩罚他,还给他谋了个官学,让他将来能有个出身。实话说起来,全海这趟回来,更大的面子冲的的是老爵爷的养育知遇之恩,对这位继位的老爷,实在没多大的耐烦。
此刻听着他死里逃生的自白,竟然还真有几分再世为人的反省,一时脑中冒出的都是五岁时初见封翌的情景,白白胖胖的婴儿,莲藕似地胳膊腿儿……
封翌不知道他心里已经转回了十五年前,但见全海眼神恍惚,依稀银光闪烁,便将话头顿了一下,细细回想一番方才出口所言,确定都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才重新捡起话头继续下去,“如今这府里人心都散了,……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什么料子,我自己知道……”能是什么料子,光看自己这小细胳膊小细腿,伯爵府的武,是肯定不成了,书房里的书,十成里又九成半是崭崭新的,剩下那半成,不是春/宫版画就是传奇志怪,封翌摇摇头,自己这身体,说纨绔都抬举了,“我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这档子事,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