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谭倒吸一口气:“当初是他么创造的你们,怎么突然又要毁灭你们?”
霍伟民长叹了一声:“你觉得,要是有一种生物,比你聪明,比你强,比你富有创造力,比你有更高的学习能力,最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等苏子谭回答,就顾自继续说了下去:“这个世界将不是你们统治。”
苏子谭穿着一身睡袍缩在沙发上,光着的脚丫子从拖鞋里缩回来,藏到自己的脚下:“而且你们的移植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统治者不敢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于是想要摧毁你们?”
霍伟民摇了摇头,部分否定了他的观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不甘心就这样身亡,被利用唆使了三十来年,后来我们就逃逸了,建立组织用了四十年。”
苏子谭大致算了一下那些个年头:“那是的确挺漫长的。”
霍伟民无奈的拨了拨头顶稀疏的头发,他的胳膊从袖口伸出来,显出了他的皮包骨头:“普通人生一辈子几十年,我们甚至还要短二十年。”他看着苏子谭笑了笑:“要是你和那孩子能够厮守一生,那么谁都不至于太寂寞。”
苏子谭看着霍伟民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发自肺腑的说:“他的过去我不了解,他的未来我奉陪,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只能说我愿意看着他一起过下去。”
他含着笑,看着霍伟民眼睛里好似有火龙喷出,仿佛在赌誓“但如果他比我先死,我一定不会独活下去,你信不信?”
“我信。”霍伟民理了理衣襟起身,含着笑看了一眼苏子谭:“苏先生的专一痴情让人敬佩,那我就不打扰苏先生休息了,苏先生若是愿意和我们合作,就叫人通知我。”
苏子谭挑着眉毛,一脸不羁的看着他:“不用思考了,我答应,和你们合作。”
霍伟民显然难以置信:“哦?”
苏子谭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本来就挺晚了,若是再思考一宿,明日我断定不能见人,还是早点决定吧,我怕麻烦。”
霍伟民爽朗的“哈哈”一笑:“苏先生果然是爽快人!”
苏子谭咬着牙根:“但是我有要求,我的家人……”
霍伟民龇开了一口良莠不齐的牙:“我答应了,苏先生,包括那孩子的安全,我们都会保证。”
苏子谭点了点头:“他也是我的家人。”
“他”指的是谁自然不明而喻,霍伟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舔了舔嘴唇转身就走:“苏先生的要求,霍某自然赴汤蹈海,也要尽量实现。”
苏子谭看他有走了的意思,立马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就睡觉,心道,赴汤蹈火的不是他,是手下的小弟,尽量实现又是什么鬼,也就是实现不了也可以咯?
他爹娘的安全自然有他爹娘负责,然而荞楚怎么办。
苏子谭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小说里面写的那种为了爱情不顾家的人,仿佛他的大姐二姐三姐,三姑六婆七婶,以及爸妈都不再重要了,他只要有荞楚就够了。
霍伟民对苏子谭并不了解,因此也很难清楚苏子谭是真的答应了还是仅仅为缓兵之计,反正对于他而言,这并不重要,他要的是苏子谭的声名,要的是苏子谭在面对全星球的发布会上,宣布自己和霍伟民手下的组织合作,要的是苏子谭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苏家小公子,成为他的一把不开火就能杀人的枪。
他原本以为自己断然成功不了,若想说服苏子谭得说烂他的一张破嘴。可是苏子谭竟然那么轻易就让他纳为旗下了,这让他受宠若惊。
但由于他依旧不知道苏子谭这是虚情假意,还是发自肺腑,他也不能太快乐,期望值不高,自己的失望也就越少,他一直懂得。
……
荞楚十几年如一日的住在破铜烂铁构成的城,后来跟了苏子谭,也仅仅是在军营里面乱跑,跟苏子谭出去的几次,也不是坐车就直奔目的地而去,他在街上乱蹦跶的时候,也是没蹦多久就被卷入了监狱,如今瞎猫碰上死耗子获得自由了,顿时觉得自己需要一场自由的放浪形骸。
世界那么大,美景那么多,就算不是他的,也有他看的机会。当网络上的图片切切实实出现在他的眼前,当那些风景成了他可以触摸的实物,当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苏子谭给他的零花钱,容得他在这个繁华的世界里玩耍上好几个月的时候,他的内心几乎是欣喜若狂的。
他不想在思念苏子谭的过程中不能自拔,他觉得自己需要守株待兔。苏子谭这样一个大人物,忽然失踪了,要是有一天突然出现,一向低调的“男神”忽然在媒体上露脸,那么全天下都会知道,他也会知道。
他吃了传说中的咖喱,喝了酒窖里刚取出来的红酒,舔了一口沾满了芥末的生鱼片,一下子哭了出来——他以为绿色的东西是甜的,这才知道是自己错了,绿色的也不一定是甜的,说不定比红色的更辣。
他的口鼻和嗓子全通了,在服务生的瞩目下痛哭流涕。
死了妹妹死了爹,他都没有这样哭过,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