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瑞莲回了四和堂,处理了一些西堂事务后,便回了自己的住所,西瑕苑。
院内一座两层高的吊脚竹楼朝南屹立,清雅秀丽,宛如初出阁的少女。院内三墙各开一门,东门连着地下刑堂入口,西门通往前厅,南门外则是整个四和堂宽阔的后院。
后院内有温泉一处,隐在梅林之后。这处温泉引了西山炎泉之水,一年四季温度适宜。
泉旁月下,枝影迷离,水面泛着波光,将一轮浅月纳入怀中。
瑞莲蹲下身,粼粼波光印在脸上,显得那张脸有些虚幻的美。他将换洗的干净衣物放在泉边的石阶上,脱下身上的衣物,白皙的肌`肤在柔和的月光下更显得如软玉一般,而他清楚地知道,在那细滑如凝脂般的表皮下包裹的是何其肮脏的灵魂。
那些曾经留下的伤疤,他可以用药物祛除,但那刻在灵魂上的屈辱,怕是只会越来越深刻。
赤脚走下大理石铺就的台阶,冰凉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心上,激得他打了个冷颤。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立定了,闭着眼垂下头,等待颤动过去。
双眼睁开,他看见自己的一双脚踩在印有淡粉色花纹的大理石上,脚趾颗颗圆`润,指甲饱`满有光泽。
夹着凉意的风轻轻拂过,使周身各处又凉下一些。
下了水,将身体浸入水中,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
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屋外白茫茫一片,天上还在飘着雪,他穿着薄而破旧的棉袄,瑟瑟地坐在房中一角,冷得牙关打颤也不敢靠近火盆半分。继母抱着刚满五岁的小妹妹坐在火盆前,圆圆胖胖的小女孩依偎在继母的怀里,甜甜的声音刺人地传入他的耳朵:“娘亲怀里好暖和哟,比炭火烤着还要暖和!”
瑞莲抱着膝盖,坐在水中的石阶上,望着夜空中并不繁亮的星,他想,被娘亲拥抱的感觉,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回房的时候,瑞莲只披了一件大红的纱衣,头发还在滴着水,将背心晕shi了一片。
跨进院门,看见房间的灯亮着,他知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他将领口微微扯了扯,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又将衣带松了,重新轻挽了个结,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轻唤了声:“王爷。”
南宫晟治在灯下坐着,拿竹签挑了挑灯芯,又拿了剪刀减去过长的部分。猛烈跳动的火焰瞬间缩成圆圆的一团,显得柔和不少。
南宫晟治没有说话,瑞莲进了屋,将门掩上。回身看到桌上的黑色牛皮软鞭,握了双拳,却无力握紧,只好松开。
那是他最不愿面对的黑暗过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鞭子更可怕,却也没有什么能比鞭子更能让他兴奋。
那时,他被关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密实里,不定期的抽打,他胆战心惊地过着每一刻,因为他不知道,下一鞭落在身上会是什么时候,会落在哪里。
他从那里出来的时候,Jing神已经有些失常。南宫晟治将他留在身边,给他用了最好的药,治好了他身上每一处伤。从未有人那样待过他,从小的遭遇让他觉得,南宫晟治是真的待他好的。从那时起,他便决定,此生只为南宫晟治而活,生死不计。
而他这一次放走那个人,不单是因为顾子鸿。
待瑞莲靠近,南宫晟治这才开口:“你胆子不小。”
在南宫晟治面前,他卸下伪装,行为举止不再放`浪,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在你手中的人犯,除非是你自愿将人放走,谁有那个本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人救走?”南宫晟治手指轻轻摩挲着放在桌上的牛皮软鞭,神色如常,不怒亦不喜。
“人是我放走的。”瑞莲垂头,微shi的发丝跃过肩头,洒落在胸前,一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南宫晟治顿了片刻,问道:“原因?”
“他是顾公子的朋友。”
南宫晟治握紧了皮鞭:“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瑞莲淡淡道:“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南宫晟治起身,踱到瑞莲面前,用皮鞭的手柄托起瑞莲下颚,使之与他对视:“告诉我,我便饶了你这回。”
瑞莲望着距离不过寸许的那张脸,张了张嘴,复又垂下眼睫,咬了咬唇,只是摇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瑞莲,这不像你。你从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将自己置于险地,何况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瑞莲此生,只为王爷。王爷知道,只有鞭子能让瑞莲快乐,所以,我是不介意那一顿鞭子的。”
“哼!”南宫晟治冷哼一声,收回手,背过身子,语气里温柔失尽,“那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瑞莲淡淡应着,后退一步,屈膝跪下,将纱衣褪至手肘,露出整个光`裸的脊背。
那是有些纤瘦的身躯,没有坚实的肌rou包覆,更显得脆弱易折。
南宫晟治却丝毫不为所动,无情的一鞭使尽全力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