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马车匆匆而过,或者是马匹卷起层层烟土,很少有人注意到路边的草丛里倒着一个小小的少年,即使注意到也是瞥了一眼就快速离开了,这年头好人可不多。
直到日落时分,一辆外观简朴的马车缓慢地在路上行驶,驾车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眼睛却清明锐利,一身武者打扮,他很远就看见路边倒着的人,但是仍旧一声不吭地驾车。这时候,一只白玉般细腻温润的手伸了出来,撩开帘子问:“福伯,什么时候到鲤城?”
“公子,马上就到了。”福伯转过头,恭敬的回答。
马车里的人咳嗽了一声,刚想放下帘子,不小心瞟到路边有个勉强辨别出是粉白色袍子的小身子,他赶忙说:“福伯,停一下。”
“公子,我们还是不要管了。我们这次是在……”后面本来要说的逃难二字,没有说出口。福伯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把马车停了下来,谁叫他家公子向来心善呢,不然也不会惹下大麻烦,如今跑来鲤城投奔他外公。
“下去看看,如果还活着,给点钱让他自己进城。”马车里的公子朝外面看了看,还是很不忍心。
“是。”福伯翻身下车,走向路边,把草丛里的人翻过来,推推他:“小公子,醒醒。”
被一阵粗鲁的摇晃,雪宝疲倦的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老头。这个老人的眼睛里闪着对他的厌恶和不屑,让雪宝很不舒服。
“你是谁啊?”雪宝坐起来,原本清脆悦耳的少年声音,因为刚醒来有些低哑。他一偏头,正好看见马车里的人撩着帘子看他。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微笑着看雪宝,他玉面青丝,眸子清亮,脸偏瘦,有点病白色,身影掩在马车里看不太清楚,这个人给人一个病弱的感觉。但是雪宝很喜欢他这种温温柔柔的感觉,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们过路的,我家公子见你一个人倒在路边,看能不能帮上忙,这里有点钱……”福伯的态度很冷淡,雪宝不太喜欢他。
“大哥哥,你要进城吗?我跟你一起好不好?”雪宝一个人待怕了,他可不想被丢在路边。雪宝爬起身来,有些步伐虚浮的走向马车。理都不理站在他旁边的老人。
车上的人叫司空寞淙,因小就体弱多病,被家族放弃,在西楼国最西边的虞城修养,但是几天前出了点事情,他不得不离开那里,来鲤城暂住。
“嗯,好。”他觉得这个小少年很可爱,眼睛黑黝黝亮晶晶地盯着他,瘦小的身子趴在马车辕上,两条腿往上面抬,却上不来,像是小狗狗一样。他伸出一只手,拉雪宝上去。
“公子。”雪宝走向马车时,福伯就一直皱眉跟在后面,见司空寞淙把少年拉上了马车,他心里的不悦更甚了,但碍于公子的性子,他又不好发作,只是复杂地望着寞淙唤了一声。他不想再招惹事端,前几天的事情还没解决,这里又来一个。
“没事的。福伯,我们进城吧,天色也不早了。”寞淙牵着雪宝坐进马车里,福伯驾车继续缓缓行驶,公子的身体禁不起马车的颠簸,所以福伯驾车很稳妥。
“大哥哥……”雪宝看着车里小桌上的糕点,咽了一下口水,他好饿啊。
“呵呵,吃吧。”寞淙温柔一笑,拿了一块糕点递给雪宝。
雪宝张嘴就咬了一口,然后眯起漂亮的大眼睛,享受的哼哼。终于吃到东西了。
寞淙却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雪宝会就着他的手吃起来,还以为雪宝会伸手接住,然后自己吃。
其实这样习惯性地被喂食,都怪子车蒙凌了,以往他最喜欢这样一口一口地喂雪宝吃糕点。以致现在雪宝都快忘记要自己动手了。
寞淙看着雪宝那满脸欢快的小模样,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好像在照顾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喜欢那单纯清澈的眼眸一直盛满这样甜蜜的笑意。
“大哥哥,你叫什么?我叫雪宝。”雪宝嘴里包着糕点,鼓起双腮,闪亮亮的看着寞淙。
“我叫司空寞淙,你可以叫我淙哥哥。”寞淙伸手揉揉雪宝的头发,上面沾了些草屑和泥土,他却一点都不在意,还小心的给雪宝拍掉。
“虫哥哥?不好!还是叫莫哥哥吧。”雪宝眯起眼睛说,很享受寞淙给他整理头发。
“这里暂时不方便,到了城里找家客栈再洗洗。”寞淙温柔地刮了一下雪宝的小鼻子。
“哥哥是去哪里?”雪宝把头伸出马车,远远看着有城楼和旗帜。
“雪宝不知道鲤城吗?”寞淙看着雪宝对城楼一副好奇的样子,就随口一问。
“嗯。我被人拐卖了,半途逃出来的。”雪宝想了想,就这样回答他。
“呀!”寞淙有些惊讶,但是看看雪宝脏兮兮的衣袍,也觉得合情合理,即使满身污迹,也能看出是个粉嫩嫩的小孩,而且这料子仔细一看,居然是上好的景料,那可是景国用来进贡的料子。看来小孩的身份不简单啊。
雪宝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仍旧兴致蓬勃的看着马车外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