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邸。
右相在会客厅里徘徊不断,眉头紧锁。
会客厅的门猛然被敲响,右相身形一顿,皱着眉头看着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左相,李承。
李承挥了挥手,管家弯腰退下,屋内一干侍女也放下茶水躬身退出去。李承这才慢慢踏进会客厅。
右相沉默不语地看着左相缓慢的行走,终是叹口气,扶着左相坐下,自己站在他对面,无奈道:“你倒是越老越想不开了。皇上的性子你还不知?我看你这个出头鸟,当得很称职啊。”
李承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不发一言。
右相对他也是无奈。李承这性子,唉,自打那事之后就越固执了。从袖子里掏出几样药膏,右相把它们堆到李承面前,“自己看着抹,先帝赏我的,可别用完了。”
李承放下杯子,颓然道:“沈家的孩子回来了。”
右相缩缩脑袋,找了个近的地方坐下,闷闷不乐道:“我知道,那么大两个活人,我还不至于看不见。”
李承继续给自己灌茶。
右相看着李承牛嚼牡丹的动作撇了撇嘴,“他们一家的事,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反正现在,自责也来不及了。当年先帝的动作谁也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也不会如此贸然行事。要不是先帝突然病倒,你也不会乱了分寸。这是皇室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牵扯进去,多做无益,更怕有杀身之祸。”
李承直挺挺地坐着,动也不动。
右相白他一眼。受不了的死脑筋。“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在一周之内找到刺客吧。现在只剩五天了,有什么能帮的我尽量。”右相起身开门,“夫人还在等我回家吃饭,不用送了。”右相满面笑容地转身发现左相还是一脸偶然地坐在那里,顿时笑容僵掉,重重摔门而去。
下次李驴再出什么事!无论夫人说什么他都不来了!自己简直对牛弹琴!一番话皆是无用!
李承悠悠叹气,唤来大管家,“请吴大人和宋大人来一趟。”
帝峰谷下格外热闹,天还未亮苏七就被旅馆下的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吵醒了。苏七慢慢起身,披了件外套打开窗子伸头向外看去。
时值六月末七月梢,天气渐热起来。早上的气温都有些偏高,不过好在风吹着,也不是很热。
旅店在帝峰谷脚下网状城区环状中央商业区内,商业区并没有管理的过于严格,虽然在这个时代,王庭为了军队扩张各样开支,加重了对手工业和商业的赋税,但是也因着赋税加重,关于商业区的管理并不是很严格的有着时间限制。早市和夜市已然存在,并在王庭驻扎在各个城区重点街区设立的官员的管理下,有着较为不错的秩序和治安。王庭满足了自身的需求,对于商业区的要求就不会太高了。
所以,天还未亮,街区就热闹起来了。比起繁琐的手工业和劳动量大的农业,还是有不少存在一定资本的人家愿意选择相对轻松的商业的。
旅馆底下的摊子种类多,但多是一些个卖小玩意的摊点,还有些小吃摊,熙熙攘攘地聚在一些空旷地带。三三两两的卖菜人坐在一边,向一些行人兜售。
苏七看得正入神,突然被捂住了脸,接着天地一转,再睁开眼已经面朝房间了。沈明流不动声色地向外向外张望。
感觉到一束不友善的视线,沈明流脸色顿寒,四处寻找来源,却只是在人群中看见了站在下面盯着自己的阿紫。
嘁,情敌。沈明流关上窗户。
阿紫淡淡收回目光,抓起小摊上的一面铜镜,在铜镜里看见在隐藏在檐角下的黑衣男人,阿紫又放下镜子,掏钱买下,向苏七所在的旅馆走过去。
果然还是要靠自己来保护苏七。沈明流,哼。阿紫嘴角挂着笑意,握紧了手里的镜把。
帝峰谷,天子脚下。
苏七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帝峰谷脚下跌打滚爬的日子变成一段冗长故事平平摊放在苏七面前。悲切的青花,绝望的虎子,也像是离苏七很远了一般,曾经觉得清晰的每个面颊,青花阳光下的侧脸,虎子宽厚的背,该死的老乞丐贪婪的眼睛,一切都模糊得不成样子。岁月磨花了很多东西。
苏七安静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
沈明流从楼下端着早饭上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怎么还不穿衣服?”沈明流擦干净手,走到床边上,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开始给苏七穿衣服。苏七站起来,伸长手,一副我是给了钱的大爷模样看着沈明流。
沈明流哭笑不得,“明明是闺房之乐,却被你硬生搞得我像卖笑的一样。”
苏七哼一声。“说,多少钱能买你?买了你,让你安分点。省得你呢,四处不知深浅地被当枪使。”
沈明流笑嘻嘻地在苏七脖子上吧唧一大口,咧嘴道:“千金不换!除非一样,你若给,我便卖……”
苏七没接话。
气氛就蓦然沉闷下来。沈明流低着头继续给苏七穿衣服,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