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细雨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静谧。
忽而,风势有一瞬间的改变。很快,很细微。
树前丈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并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站在他出现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树下躺着的连细雨。
纵有千言万语亦不敢轻易启唇,纵有万千爱恋亦不敢移步上前。只因他知道连细雨不想看见他,而他也知道自己有多不受他欢迎。
可他控制不住,思念如毒噬骨,无时不刻不啃咬着他的理智。
情不知所起,也许已然十年,或许已然更久。眷恋有多深,绝望便有多久。
一次次靠近,一次次被驱逐。那每一字的厌恶,都是对他最残忍的折磨。
一寸一寸,剜心刺骨。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中了毒,可下毒的人却并不会给他解药。
视线微垂,他攥紧拳头。咬住嘴唇,疼痛鲜明扼住即将崩塌的理智。
还不想走,还想再多和他待一会儿。
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可惜,这念头终究是太过奢侈。
摇椅上的连细雨翻了翻身,却或因扯动了伤处微微哼唧了声。
站着的人心头一跳,终究咬牙离开。
风依旧吹着,一片花瓣打着旋落到了连细雨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地打量着头顶细碎的光影,懒洋洋地躺着一动未动。
不知过了几时,蓦地,“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嚎叫从他口中蹦出,震的头顶花树又稀里哗啦地掉落一地花瓣。木着脸拿袖子从额头狠狠往下巴擦了一把,他拉着张脸捡起被扔在旁边的拐棍,佝偻着背一颠一颠地走了。
转回院子的时候,看见连落水正在廊下喝茶。心头莫名一松,不知名的混乱情绪骤然搅成一坨,压的他心沉甸甸,于是郁结逼出了酸涩,恼恨憋出了不甘。愤愤地扔掉拐棍,他大步朝连落水奔去。
连落水正专心弄茶,听到动静方才转过身,便见他家的瘸儿子发癫似的扔了棍子往这蹦,顿时被惊得魂飞魄散气得七窍生烟。
身子一旋,宽袖一卷一抖,连细雨整个人已经被他抄在怀中。恼怒地将他往椅子上一扔,他负着袖冷冷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连细雨被他摔的tun下一木,扶着扶手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口气,慢慢叽叽的试着挪动了下身子,却还是痛的龇牙咧嘴。这新添的疼痛无疑给他本就混乱的心境上添了一大盆滚油,让他心头的郁怒在瞬间拔至了最高点。他歪着脖子斜睨着连落水,不Yin不阳地哼了声。脸上明晃晃地写了四个大字——‘老子不高兴’。
可惜,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正巧是他的老子。
众所周知,连落水是个儿控,终极儿控。而当这个儿控发现自己所控的儿子已经不知在何时已如脱缰野马一般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时,他也不高兴了。
连落水生气了。
他并不常生气,因为到他这个阅历涵养上,已很少能有什么人事能让他动气。但,很少生气不代表不会生气,而很少生气的人发起脾气来通常都比一般人来的可怕。
于是连·不高兴·细雨先生悲剧了。
连落水舍不得体罚他,却又不想再纵着他,便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冷暴力。
一言不发地盯了他半晌,转身便离开了。
连细雨一怔,愕然了。
亲!这不合剧本,你快回来!(尔康手)
默默收回手,他默默地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端起连落水方才摆弄的茶杯喝了一口。
“啊呸!”
一嘴干茶叶,不经意地一咽却瞬间麻痒了喉咙。一手抄起Jing致小巧的茶壶往嘴里便是一倒……
‘噼里啪啦’,是茶几倾倒碗壶破碎的破响。
“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瞬间响的惊天动地。
方才走出院门的连落水脚尖一扭,身形几闪便又蹿了回来。见连细雨吐着舌头,咳的眼泪口水齐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不迭地伸手给他拍背顺气,口中骂道“你这小混球儿,一眼不见便兜祸找嫌,真真是气煞人!”
连细雨被他骂的直翻白眼,气的一伸手将人推到一边。
连落水怔了怔,突然沉下了脸,一双黑幽幽的眼深深地看着他,缓缓道“我倒不知终日疼着你宠着你竟纵出个这般不识好赖的性子。现如今你长成了是也听不进话,也见不得我这多管闲事的长辈了。也罢,既管不了,我也怠于惹你嫌招你厌。今日便远远地离了去,免得叫你心烦。”
这话说的诛心。
连细雨恍若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了脑袋,脑花在瞬间碎成了渣。
身体的反应快过迟钝的大脑,他抓住了连落水的袖子,就连怎也止不住的咳声也在瞬间被吓停了,惊慌失措,“别走!”
连落水脸上没有表情,两漩浓墨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