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锦都到天心城,最快,是十天。”
好吧,琅琊,有些事,终于渐渐浮出水面。
我曾经问过:让你即使在梦中也唇角上扬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至今记得鄢支凝看我的表情,比璎珞的凶险百倍。
天心楼,和天心城。
我已经开始相信,这里面有一个故事。
我不喜欢的故事。
纳兰的话太深远,我几乎要忘记他给我的解释:关于琅琊和那个男倌。
当所有人都走远之后,我在琅琊床头坐下,开始卸下所有防备,无法抑制地,像所有无力掌控自己情绪地凡夫俗子一样,心如刀绞地后悔。
青色的绸缎王袍被解开,原来满身的血污被擦拭干净,我可以想象替他处理伤口的人,无论男女,一定都在心里诅咒着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很快就会被纳兰处死:为了琅琊受伤的消息不至于泄露,纳兰的努力,绝对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
我曾经讨伐过纳兰不尊重生命,可是现在,我坐在琅琊的床头,心里没有任何一个角落在想着那些被我连累的医者。
我也终于开始不尊重生命。
因为有时候,一万个陌生人的生命,也抵不上你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脸,知道他还活着,你就已经感激涕零,立地成佛。
我开始明白琅琊那句:掘地三尺,翻天覆地。
当一个人在你心里的分量重到极致的时候,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的话,你会用天下为他陪葬。
你若活着,我便成佛,你若死了,我便成魔。
无法想象,那个永远纠缠着我不放手的妖Jing,有一天,也会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接受我的注视。
无法想象,他险些死去。
无法想象。
我拿起他的手,昏睡中的人,手有着重量。修长的手指顺着我渗出冷汗的额头往下,划过鼻梁,按在我的嘴唇上。
琅琊,只有你才能阻止我说出那句话。
三个字的话。
只要你还站在我身边,仍然那么明亮那么耀眼,像灼灼燃烧的太阳,我就无法说出那句话。
太好的东西,我向来都抓不住,所以,我才不说想要,不说爱。
因为惧怕失去,所以拒绝拥有。
这是愚人的逻辑,可是很有用,非常有用。
我看着你围着我转的时候,与其说是幸福,不如说是惶恐,因为自己已经泥足深陷。
我比所有人都清楚:太阳,是不会围绕任何东西转的。
曾经地球上的人以为地球是太阳的中心,这样的愚昧让人同情。
我决不会幼稚到以为,你会爱上谁。
你给了我多么好的错觉,就连纳兰,也相信你是爱我的。
有时候,我会相信,能够心甘情愿地沉溺于这种错觉,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也许到了有一天,在轩辕卿的墓前,我会沉溺,说出这句话。
可是现在,不行。
现在的苏慕,有太多事没做,不能沉溺,不能败。
其实,当我面对着你的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决。
因为那个时候,你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明亮耀眼。我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个人,这个和太阳一样的人,他谁也不爱。
你说我自卑也好,懦弱也好,愚昧也好,固执也好。那句话,我都决不会说。
我不会承认那个事实。
永远。